被放入熊油和赭石中,或是木炭和鲜血里捣碎;栖息在五千年前岩洞壁上;在门把上,被涂成蓝色,用来辟邪。是银制,配链子挂在脖子上,拇指打着手势;或是伸长食指,金制手腕绑在根檀木拐杖上,沿着从阿尔法到欧米茄全部小径摸索着前进。在教堂里,藏身于圣骨匣内,瘦骨嶙峋,要不然就戴满珠宝;或者,它会从壁画云朵中突兀地探出头来,这是只硕大、严峻而郑重其事手,振聋发聩如声巨吼:“罪孽!”或许不那优雅,甚至是平淡无奇,刻在金属盘上,朝们发号施令。“出去!”它命令道,“上来!下去!”
但这不过是它形象而已:角色、伪装、抓拍图画,这些根本就无法界定它。爱情题材绘画能界定爱情吗?
(男人和女人起走在街上,深情地握着手;但是,这究竟是谁手呢?他们各自握着,是,不是恋人手。是将他们联为体,将他们分开。)
既不是左手,也不是右手,既不吉利,也不邪恶。想想那个被抓现行人——他们管那叫作“红着手被逮住”[1]。他宣称自己是无辜,为什不相信他呢?“什斧头?”他说,“不知道在做什,不是。看看,手是干净!”没有人注意到,正靠五根手指支撑着,痛苦地爬开去,像只被踩脚蟹。它被从手腕上切下来,路拖曳出阴冷血痕。
不过,这只会发生在已经失去人身上,他们切下它,把它钉在纸板上,或是封在挂式储藏柜或保险箱内。手法可灵巧着呢,像夜贼手般敏捷。它总有办法逃跑,它绝不会静止不动。它写字,写完就跑。跑着,消融着,同时将界限溶化。
空荡荡地方属于:元音字母O,所有空白页,数字0,鼹鼠和狼,出生前小时,死亡后分钟,疯子,猫头鹰,切白色花朵。打开门,并在你身后若有所思地关上它。只有另两只手在为屋里发生事忙活着。
魔术师在身后偷偷地藏着,却把另两只手摊给你看:坦坦荡荡,空空如也。“这就叫作手比眼快。”他说。注意,是单数“手”,只有只。第三只。
当你在雪中穿梭,在冰雹里行走,忽儿越来越冷,忽儿又觉得暖和;当夜幕低垂,睡意朝你袭来,你麻木地发现自己迷路时,是,像个心腹知己,悄悄地滑入你自己手中。那是只小巧手,孩子手,它领着你向前走。
[1]原文为red‐handed,在英文中指被当场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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