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可离时,才可能离家。这种离开从来都不只是地理或空间上分离;它是情感上分离,无论你希望与否。无论你坚定还是矛盾。
对于流亡者和流浪者而言,要安置自己,关键坐标缺失有着严重后果。在最好情况下,这种缺失必得到处理,或以某种方式得到弥补。最糟时,个名副其实失所之人,不知哪条路向北,因为没有真正北方。没有罗盘指向。家远非遮风蔽雨之所而已,家是们重心。
游牧民族学习把家带在身边,于是熟悉物件随他们流离转徙,在处摊开,在另处重组。们搬家时,带着无形家概念,却也是很强大概念。心理健康与情感连续性并不需要们待在同所屋子、同个地方,但需要个内在坚实结构——这种结构有部分由外在发生事所建立。们生命内在与外在各是个壳,们学着居住其中。
家对而言是个疑难。它既不象征秩序,也不代表安全。十六岁离家,此后不断迁居,直到在很偶然机会下,找到两处住所并定居,两个地方都很简朴,处在伦敦,处在乡间。从未与任何人在这两个家里同住。
这并没
入煤油,再摞进个密封饼干罐里存放。爸爸拾捡引火柴,劈柴。送煤工来时候会免费给母亲几袋他们叫作“煤屑”东西,因为他曾经想娶她。她将此事看作对她品德侮辱,不过还是留下煤屑。
母亲上床睡觉时——早晨六点左右——会把沾焦油薄薄层煤屑粉末撒在炉火上,让火小小地暖暖地烧着,留些煤给早上七点半时再把火烧旺。她彻夜不眠,听地下广播向铁幕那边苏联传福音。她烤糕点,缝纫,编织,修修补补,还读圣经。
她是个如此孤独女人。个渴望有人懂她孤独女人。想,如今真懂她,但为时已晚。
真是这样吗?
弗洛伊德,这位伟大叙事大师,他知道过去并非如线性时间刻度那般固定。们可以回头。们可以捡起掉落东西。们可以修补被他人破坏东西。们可以与已故之人交谈。
温特森太太留下些未竟之事。
其中件是建立个家。
罗马尼亚哲学家米尔恰·伊利亚德[3]谈及家——本体论以及地理学意义上家——用个美好词,他称家为“现实中心”。
他告诉们,家是两条线交点——垂直线与水平线。垂直面端有天堂,或上界,另端有已故者世界。水平面是这个世界车水马龙,来来往往,们自己以及芸芸众生车水马龙。
家是秩序井然地方。事物秩序会聚之地——生者与死者——先祖与今人灵魂,所有往来在此汇集与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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