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在正阳门和永定门之间,东边就是天坛,明清两朝皇帝,每年到天坛祭祀,都经过这桥,他们把桥北比作凡间人世,桥南算是天界,所以这座桥被视作人间、天上道关口,加上又是“天子”走,便叫“天桥”。
后来,清朝没,天桥也就堕落凡尘,不再是天子专有。
这里渐渐形成个小市场,桥北两侧有茶馆、饭铺、估衣摊。桥西有鸟市,对过有各种小食摊子,还有撂地抠饼卖艺人。
热热闹闹,兴兴旺旺。
小叫化爱在人多地方走动,见地上有香烟屁股,马上伸手去拾。刚好在双女人脚,和双孩子脚,险险没踩上去当儿,给捡起。待会给拆,百鸟归巢,重新卷好,根根卖出去。
怎说好呢?
咳,他,可是他最爱男人……。真是难以细说从头。
粉霞艳光还未登场,还是先来调弦索,拉胡琴。场面之中,坐下打单皮小鼓,左手司板先生,仿佛准备好。明知都不落实,仍不免带着陈旧迷茫欢喜,拍和着人家故事。
灯黯。只线流光,伴咿呀半响,大红幔幕扯起——
他俩第次见面。
婊子无情,
戏子无义。
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
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每个人,有其依附之物。娃娃依附脐带,孩子依附娘亲,女人依附男人。有些人魅力只在床上,离开床即又死去。有些人魅力只在台上,下台即又死去。般,面目模糊个体,虽则生命相骗太多,含恨地不如意,糊涂点,也就过去。生命也是出戏吧。
女人鞋是双布鞋,有点残破,那红色,搁久血,都变成褐。孩子穿呢,反倒很光鲜登样,就像她把好全给他。
她脸上有烟容。实际上廿五六,却沧桑疲惫。嘴唇
民国十八年(九二九年),冬。
天寒日短,大风刮起,天已奄奄地冷。大伙都在掂量着,是不是要飞雪样子。
只是冬阳抖擞着,阴阵晴阵。过天算天。
天桥又开市。
漫是人声市声。
折子戏又比演整整出戏要好多。总是不耐烦等它唱完,中间有太多烦闷转折。茫茫威胁。要唱完它,不外因为既已开幕,无法逃躲。如果人人都是折子戏,只把最精华,仔细唱遍,该多美满啊。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故事,诸位听得不少。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都瑰丽莫名。根本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脂粉脸。
就这两张脸。
他是虞姬,跟他演对手戏,自是霸王。霸王乃虞姬所依附之物。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当他穷途末路,她也活不下去。但这不过是戏。到底他俩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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