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隔越来越远。
没讲上句话。
从此再也讲不上句话。
那“誓死……”口号声送走卡车队伍。终于它们是永不碰头小黑点,走向天涯。
中国那末大,人那末多,何处不可容身?天南地北,沧海桑田。
剧作家,他双手被拗向后,像架待飞飞机双翼,头俯得低低,又似架眼看快要触山飞机头。他痛苦而吃力地维持这个姿势,脸皮紫胀,快要受不,正是生不如死。跪在高台上,除开他,旁边还有二三十个陪斗角色。
几次以后,又换人。这大地方,躲不就躲不。斗争雷厉风行,大时代是个筛子,米和糠都在上面颠簸。
牛鬼蛇神都收拾好,各拎各包包,全部细软家当被褥,还绑好个漱口杯,块毛巾,还有牙刷、肥皂……
都如行尸走肉,跟着大队走。连六七十岁老人,满腹经论显赫时知识份子,亦神情恍忽地背著书包,像小学生般排在队伍中。远赴边疆,发配充军行败兵。由身草绿,臂章鲜红小孩发号施令。
“誓死保卫毛主席!誓死保卫林副主席!誓死保卫中央w.g!誓死保卫江青同志!誓死揪出阶级敌人!誓死……”
正是:“沙场壮士轻生死,年年征战几人回。”
此情此景,就是你分别之日,永诀之时。
牛棚出来,全被塞进五六辆敞蓬卡车上。上车刹,电光石火,蝶衣站住。他嗫嚅:
“师——”
小楼憔悴躲,苍老而空洞,有种“偷生”耻辱。他没搭理,便被推至其中辆卡车上。
前路茫茫。
卡车塞满牛鬼蛇神后,各朝不同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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