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回厂”电车,驶过小楼身畔。
小楼倾尽所有,竭尽所能逃来香港。最初他便是在电车公司上班。劳改令他身子粗壮,可以捱更抵夜。
在这美丽香港,华灯初上,电车悠悠地自上环驶向跑马地。叮铃响声,寂寞夜,车轨望无际,人和车都不敢逾越。
“回厂”电车到总站,换往另路轨行驶时,需用长竹竿把电缆从这头驳过那头。扎着马步,持着长竿,是垂垂老矣末路霸王。是,当年曾踏开四平大马霸王。可是他勉强支撑,有点抖,来回数番,终于才亮灯,车才叮叮地开走。由条路轨,转至别条路轨。
直至更老。他又失去工作。
现实中,霸王却毫不后顾,渡江去。他没有自刎,他没为国而死。因为这“国”,不要他。但过乌江渡口,那又如何呢?大时代有大时代命运,末路霸王,还不是面目模糊地生活着?留得青山在,已经没柴烧。
“别姬”唱到末段,便是“暑去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喂,是不是买?要什牌子?”那电器铺子职员见小楼专注地看电视,马上过来用这种招式赶客,以免他们占住门口席位。
“对不起,看看吧。”寄人篱下,小楼只好识趣地走。
幸好全港九人都在追看这热闹缤纷伟大节目,所以小楼走前点,又在间凉茶铺前驻足,与大好事之徒仔细追认。是她,就是她!“四人帮”这审讯特辑,许是九八年全港收视率最高之电视节目。江青,举世瞩目,昂首上庭,她说:“g,m是个阶级试图推翻另个阶级而采用,bao力。”她说:“,与毛主席共患难,战争时,在前线,唯留在他身边女同志,三十八年整,你们都躲到哪里去啦?”她说:“只有个头,拿去吧!”她说:“是毛主席条狗,他叫咬谁,就咬谁!”她说:“记不起!”她说:“不知道!什都不知道!”这戏明显地经过彩排剪辑。江青受审时候是六十六岁。般六十六岁老人,若不因为她,和她背后伟人,应该含饴弄孙静享晚年,不过,如今……
如今他赖以过活,是他以前驾驶电车同事,儿子申请到廉租屋,自己层物业隐瞒不报,在未处置之前,找小楼看屋,给他点钱。小楼申请公共援助,又把这情况隐瞒不报,于是他每月得到六百多元。如果
但香港人,隔个海,并无切肤之痛,只见老妇人火爆,都鼓起掌来。
“哗!这婆娘好凶!”
“喂,给你作老婆你敢不敢要?”
“谢谢!你慢用!”
小楼落寞地,退出场子。尘满面鬓如霜,他也是六十多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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