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卢姆先生微笑着,将报纸重新叠成整整齐齐四方形,把肥皂也塞进去。那家伙嘴唇长得蠢。赌博。近来这帮人成天泡在那儿。送信小伙子们为弄到六便士赌本竟去偷窃。只要中彩,只肥嫩大火鸡就到手。你圣诞节正餐代价只是三便士。杰克·弗莱明就是为赌博而盗用公款,然后远走高飞去美国。如今在开着家饭店。他们是再也不会回来。埃及肉锅[98]。
他高高兴兴地朝那盖得像是座清真寺澡堂走去。红砖和尖塔都会使你联想到伊斯兰教礼拜寺。原来今天学院里正举行运动会[99]。他望望贴在学院运动场大门上那张马蹄形海报:骑自行车恰似锅里鳕鱼那样蜷缩着身子[100]。多蹩脚广告!哪怕做成像车轮那样圆形也好嘛。辐条上排列起“运动会、运动会、运动会”字
他把折叠起来报纸弄得沙沙响,下巴颏在高领上扭动着。长须癣。领子太紧,头发会掉光。还不如干脆把报纸丢给他,摆脱拉倒。
“你拿去看吧,”布卢姆先生说。
“阿斯科特。金杯赛。等等,”班塔姆·莱昂斯喃喃地说,“等会儿。马克西穆姆二世[95]。”
“正要把它丢掉呢,”布卢姆先生说。
班塔姆·莱昂斯蓦地抬起眼睛,茫然地斜瞅着他。
皂举到鼻孔那儿。蜡状,散发着柠檬清香。
“就要这块,”他说,“统共是三先令便士。”
“是,先生,”药剂师说,“等您回头来时候道付吧,先生。”
“好,”布卢姆先生说。
他从药房里溜达出来,把卷起报纸夹在腋下,左手握着那块用纸包着、摸上去凉丝丝肥皂。
“你说什来着?”他失声说。
“说,你可以把它留下,”布卢姆先生回答道,“正想丢掉[96]呢。”
班塔姆·莱昂斯迟疑片刻,斜睨着,随后把摊开报纸塞回布卢姆先生怀里。
“冒冒风险看,”他说,“喏,谢谢你。”
他朝着康威角[97]匆匆走去。祝这小子成功。
从他腋窝下边传来班塔姆·莱昂斯声音,并且伸过只手:
“喂,布卢姆,有什顶好消息?这是今天报纸吗?给咱看眼。”
哎哟,他又刮口髭!那长长上唇透出股凉意。为是显得少相些。他看上去确实傻里傻气。比年轻。
班塔姆·莱昂斯用指甲发黑黄色手指打开报纸卷儿。这手也该洗洗,去去那层泥垢。早安。你用过皮尔牌肥皂吗[94]?他肩膀上落着头皮屑,脑袋瓜儿该抹抹油啦。
“找想知道下今天参赛那匹法国马消息,”班塔姆·莱昂斯说,“他妈,登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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