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在暮色之中,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因为,夜色被窗上玻璃片隔绝,透过窗上玻璃,无法看清外面世界确切景象,有片涟漪,奇妙地把内外两边分隔开来:在屋里,似乎井然有序,土地干爽;在室外,映射出片水汪汪景象,事物在其中波动、消失。
他们心情马上发生某种变化,好像真发生这种情况:他们正在个岛上洞穴里结成个整体,去共同对抗外面那个湿漉漉世界。拉姆齐夫人刚才直在心绪不安地等待保罗和敏泰进来,觉得无法定下心来处理各种事情,现在感到她心情已经由不安转为盼望。因为,现在他们总该进来吧。而莉丽·布里斯库想要分析下大家突然精神振奋原因,把它和刚才网球场上瞬间相比较:当时,坚实形体突然消融,彼此之间空隙是如此宽阔;现在,许多蜡烛在这家具简陋、没有窗帘房间里照耀,人们容貌在烛光之中看上去好像是些光亮面具,产生效果却和刚才相同。压在他们心上某种重荷被移去;她觉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现在他们该进来,拉姆齐夫人想。她向门口望去,敏泰·多伊尔、保罗·雷莱和个捧着大砂锅女仆起走进来。他们来得太晚,实在太晚,敏泰抱歉道。同时,他们俩分别走向餐桌两端各自座位。
“把别针——祖母别针给丢,”敏泰说。她声音有点悲伤,她那双棕色大眼睛有些发红,当她在拉姆齐先生旁边就座时,她目光会儿低垂、会儿仰望,不敢正视别人眼睛,这引起拉姆齐先生怜爱之心,于是他摆出骑士风度来和她逗趣。
她怎会这样傻,他问道,竟然会佩戴着珠宝去攀登那些岩礁?
她装作害怕他样子——他是如此惊人地渊博,头天晚上,她坐在他身旁,他就和她谈论乔治·艾略特,当时她真是十分惶恐,因为她把《米德尔马奇》第三卷遗忘在火车上,不知道这部小说结尾如何;但从此以后,她和他相处得很融洽,她使自己显得比实际更加幼稚无知,因为他喜欢把她叫作小傻瓜。因此,今晚他直截当地嘲笑她,她也不怕。此外,她知道,她走进房间,那个奇迹就发生:她被层金色云雾笼罩着。有时候她具有这种魔力,有时候却没有。她从来也不清楚,它为什会到来,又为什会离去,也不知道她当时是否具有这种魔力,直到她走进房间,看到男人们瞅着她神态,才能立刻作出判断。对,今晚她具有惊人魔力;拉姆齐先生叫她别当傻瓜时那副神态,使她意识到这点。她坐在他身旁微笑。
那件事情肯定已经发生,拉姆齐夫人想,他们俩必定已经私订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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