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朗彻少爷(他此时穿着衬衫)一听这话难免生气,转身便向妈妈表示强烈抗议,不愿别人抢走他的食物。
“你以为你那祈祷值几个钱?”克朗彻先生说,没有意识到自己态度已前后不一。“你这个自以为得意的女人,你说你那祈祷能值几个钱?”
“我是从内心里祈祷,杰瑞。只值这一点,再也没有多的了。”
“再也没有多的,”克朗彻先生重复道。“那么,它就不值几个钱。总而言之,我不准许谁祈祷我倒霉,我告诉你。我受不了。我不能让你叽叽咕咕祈祷得我倒了霉。你想跪可以跪,你得为你的男人和娃娃祈祷点好的,可别祈祷他们倒霉。要是我老婆不那么不近人情,这可怜的孩子他娘不那么不近人情,我上周就可以赚到钱了,就不至于挨人咒骂,受人破坏,得不到上帝保佑,倒下大霉了。他妈的!”克朗彻先生一面穿衣服一面说。“我上个礼拜不走运,遇到了一件又一件的倒霉事,一个规规矩矩的可怜生意人所遇到的最倒霉的事!小杰瑞,穿衣服,孩子,我擦靴子的时候,你拿眼睛盯着点你娘,她只要想跪下来你就叫我。因为,我告诉你,”他掉头又对他妻子说,“我像现在这样是不会出门的。我已经是像一部快要散架的出租马车,困得像鸦片瘾发了。我的腰眼累坏了,若不是因为它疼,我简直连哪里是我,哪里是别人都分不清楚了。可是兜里还是没有增加几文。所以我怀疑你从早到晚都在祈祷不让我的腰包鼓起来,我是不会饶你的,他奶奶的,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克朗
成破布条似的。此时他非常恼怒地叫了一声:
“他妈的,她又干起来了!”
一个干净整齐,后来很勤快的妇女从一个角落里站了起来(她刚才跪在那里),动作很快,却带着惶恐,表明挨骂的正是她。
“怎么,”克朗彻先生在床上找着靴子,“你又在干了,是么?”
他用这种致敬的方式问了早安之后,便把靴子向那女人掷去作为第三次问候。那靴上满是泥,可以说明克朗彻先生家庭经济的奇特情况:他每天从银行下班回来靴子总是干干净净的,可第二天早上起床时那靴子就已涂满了泥。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克朗彻先生没打中目标,便改变了问候方式。“又找麻烦是不是?”
“我只不过在做祈祷。”
“做祈祷!多么可爱的女人!咚一声跪下地来咒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咒你,我是为你祈祷。”
“没有。你要是为我祈祷,我会那么凶么?过来!你的妈妈是个好女人,小杰瑞,她祈祷你的爸爸失败,不让他发迹。你那妈很尽职,儿子。你那妈很信上帝,孩子。咚地一声跪下地来就祈祷她唯一的儿子嘴里的奶油面包叫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