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对着她的背影说,因为她已转身上了街。“囚车到达之前!”
德伐日太太轻轻挥了挥手,表示她听见了,一定准时到达,然后便穿过泥泞、绕过了监狱大墙。复仇女神和陪审员望着她远去,对她那漂亮的身影和无与伦比的道德秉赋表示了崇高的赞赏。
那时的许多妇女都被时代之手捏弄得可怕地变了形,却没有一个妇女能比现在走在大街上的这个无情的女人更可怕的了。她有坚强勇敢的性格,精明敏捷的头脑,还有巨大的决心。她具有一种美,那美不但赋予了她稳定坚实、苦大仇深的特色,而且使人不由得由衷地赞美这一特色。无论情况如何,那“混乱的时代”是必然会使她出人头地的。但是由于她从儿童时代起就深感含冤受屈,养成了根深蒂固的阶级仇恨,机会便把她发展成了一只母老虎。她是绝对没有怜惜之情的。即使曾有过也早已泯灭了。
一个清白无辜的男人要为父辈的罪行而死亡,这在她完全不算一回事。她看见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辈。那个男人的妻子要变成寡妇,女儿要变成孤儿,这在她也不算一回事。那种惩罚还不够,因为她们都是她天生的敌人,是她的战利品,本没有活下去的权利。要使她谅解是办不到的,她没有怜惜之心,甚至对自己也如此。若是她在自己参加过的战斗中倒下了,她也不会怜惜自己;若是她被送上断头台,她也只会咬牙切齿恨不得让送她上断头台的人跟她易地而处,却没有丝毫怨艾伤感的柔情。
在德伐日太太那粗布袍子下而的就是这样一颗心。那布袍她随意穿着,却很合身,但带几分怪诞。那一头黑发在粗糙的红便帽之下显得尤其丰密。她胸前掖了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腰间别了一把磨得飞快的匕首。她便以这样一身装束、这样一个角色的自信步伐在大街上走着:表现了习惯于光着腿赤着脚在褐色的沙滩上行走的妇女的矫健和轻松。
此时那辆旅行马车正在等着旅客到齐。昨天晚上罗瑞先生为普洛丝小姐是否坐这辆车曾经煞费踌躇。马车需要避免超重,尤其需要尽量缩短检查马车和乘客的时间,因为他们是否能逃掉大有可能决定于在这儿那儿省下的分分秒秒。经过苦苦思索,他终于决定让普洛丝小姐和杰瑞去坐那时很有名的最轻便型马车,在三点钟出发,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巴黎。他们没有行车拖累,可以很快便赶上驿车,赶到前面去,事先给驿车雇好马匹,使它在夜间宝贵的时间里迅速前进-一夜里是最怕耽误的。
普洛丝小姐明白了照这种安排她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可以起到的真正作用,便高高兴兴地同意了。她跟杰瑞看到马车出发,看清楚了所罗门送来的是什么人,又提心吊胆地忙了十来分钟,现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