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快狠准,开炉门,趁火舌吐出前喂进石炭,照着十二个复杂区块平铺,厚度刚刚好,太少火力不足,太多会闷烧。平日在抛煤场锻炼,假日随车见习。这种天天面对炉火,会得眼疾,闭上眼仍有火光乱跳幻影,像直视太阳后灼伤眼,眼膜上烙下残影。苦练有回报,等他担任机关助士,日日跟火与炭搏斗,年后搏出成绩。每铲要公斤石炭,能十分钟内连投半吨重,小时不停,三个小时多便把炉水烧到“蒸汽升腾”。这是行话,就是气压够,汽缸每平方厘米有十六公斤蒸汽压。这比常人快上小时,夺魁新竹州区域赛,继而摘下总督府铁道部优胜,派往“满洲国”参加“‘日台满’机关助士石炭赏”,得不得奖是天命,能亲炙亚细亚号才是福气。成濑说,就他所知,大胆说好,市山先生邀请赵阿涂参与亚细亚号新纪录,也许在下坡路段,少拖几节车厢,多抛些煤,就能突破百五十公里。结果战争吃紧,那年之后“‘日台满’机关助士石炭赏”停办,赵阿涂也去不成。
大家听都插不上话,只能意思到地摇头,或发出叹息,用沉默方式表达无奈。过段时间,才有人惋叹,大家心想是谁神经短路,反应慢,循声看过去,发现竟是赵阿涂。他已眼眶红润,再度叹息,不过众人看出那是赞叹。
“学长,”赵阿涂用上比前辈或列车长更亲密称谓,说,“谢谢你这提起,不然快忘自己曾是怎样人。”
赵阿涂说道,他刚入行时最有热忱,也糗事箩筐,简直能用“有两颗心脏面对工作”来形容。他记得那时,把夜班车驶入厂房已十点,清灰箱时还是生手,水太少洗不干净,太多竟然把煤灰冲飞,搞得自己眼睛痛。涌起煤灰还弄脏车厢,得拿抹布擦每张椅子。他记得整理火室时,还因为炉内余温,打个盹,舒服睡着,半夜冷醒才跑到车厢椅躺着睡。隔天又轮七点早班车,得四点上工投煤。值班人员在宿舍找不到人,从厕所喊到厂房。他听到吓醒,跳起来,大喊:“早就待命。”还被夸奖番。又比如行车时,得每分钟往火室丢四铲煤,上坡再多三铲,靠站时又得添水加煤,整趟车没多少休息,得边吃饭边投煤。有次车上坡,急,误把石炭丢入嘴,便当丢进火室,拿出来时已经是块扭曲铝块。他又说:“看各位笑,还有更有趣,某次尿急,等个偏僻路段对外解决,谁知风把尿吹回来,裤子湿答答,又自作聪明靠近火室烘干,不料火车急刹,害又整个人撞上去,幸好!没烫坏子孙袋。”
轻松话题引人发噱,又是场驴打滚场面。笑罢,滚罢,大家话题又绕回“爱子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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