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嫣把手机接过来,放在手上抚摸。一天到晚撒谎,哪里还是人过的日子。这一回轮到金嫣勾着小孔的脖子了,金嫣说:“我懂。”
两个女人其实已经拥抱在一起了。这一次的拥抱并不是她们的本意,然而,因为两个女人的“我懂”,她们意外地
作为一个女人,金嫣的心思小孔一样懂。她一样理解。小孔搂过金嫣的脖子,说:“我懂。”
“还是你好哇。”金嫣说,“你和王大夫美满哪。你们肯定会在我们前头结婚的。丫头,到了结婚的那一天,告诉我。我要到你的婚礼上去,唱。我要把所有会唱的歌从头到尾给你唱一遍。”
话说到这一步,小孔不想在金嫣的面前隐瞒什么了。再隐瞒就不配做金嫣的朋友了。小孔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我的婚礼。”这句话金嫣刚才说过一遍的,小孔等于是把金嫣的话又还给金嫣了。
这一回轮到金嫣吃惊了,金嫣吃惊地问:
“为什么?”
多么的实惠,是一笔划算的好买卖。
泰来在金嫣的面前是这样表述他们的婚礼的:“在我的心里,我们的第一个吻就是婚礼,我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你的身上,我才不会烧钱给别人看呢。”
泰来的表白很动情了,可以说,丝丝入扣。这样的说话方式金嫣也是喜欢的,虔诚,憨厚,死心塌地,对爱情有无限的忠诚。这一来它也就浪漫了。但是,它是反婚礼的。金嫣在感动的同时欲哭无泪。
既然小孔想参加金嫣的婚礼,金嫣把小孔的手拽过来了,把玩着小孔的手指头,伤心了。金嫣说:“你就等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我的婚礼。”
“什么意思?”
“我和老王的事,我爸和我妈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不许我嫁给一个全盲。”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唉,生活里头哪有什么可以羡慕的人呀。
“他们什么都不干涉我,就是不能答应我嫁给一个全盲。”小孔说,“他们不放心哪。他们把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到南京其实是私奔了,”小孔掏出深圳的手机,说,“我一直都在用两个手机,我一直告诉他们我在深圳呢。”
“泰来不肯举办婚礼。”
小孔不说话了。作为一个盲人,泰来的心思她自然能够懂得。她理解的。“那你呢?”
“我?”金嫣说,“我等。”
“等到哪一天?”
“我不知道。”金嫣说,“我愿意等,等到三十岁,四十岁。”金嫣把她的额头靠在了小孔的额头上,小声说,“我是女人哪。”金嫣后来的声音就小了,补充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没有婚礼。”小孔听出来了,金嫣微弱的气息里头有一种固执,金嫣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全力以赴的,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