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唯
能做
事情就是面面相觑。他们在面面相觑。是耳朵在面面相觑，彼此能听到粗重喘息。
急诊室忙碌起来
，医务人员在不停地进出。王大夫从急诊室退出来，他们十分自觉地让开条道，部分站在过道左侧，另部分则站在过道右侧。他们鸦雀无声，谁也不肯开口说句话。他们动不动，没有人发出哪怕是丝毫声音。而医护人员脚步声却紧张起来，阵紧似阵。他们以急诊室大门为中介，进去，出来。又进去，又出来。王大夫他们只能慌乱吞咽。脚步声音已经彻底说明所有问题。
整个过程王大夫只听到句话，是医生句话：“立即送手术室。剖腹探查。”
急诊室大门打开，沙复明躺在床上，被两个护士推出来。她们必须把沙复明送到手术室去。盲人们尾随在手推床后面，来到电梯门口。沙复明被送进电梯，除沙复明，护士拒绝所有人。高唯胡乱地扑到个医生身边，问清手术室方位，把拉住王大夫手。王大夫又拉起张宗琪手。张宗琪又拉起金嫣手。金嫣又拉起小孔手。小孔又拉起徐泰来手。徐泰来又拉起张光手。张光又拉起杜莉手。杜莉又拉起小唐手。小唐又拉起金大姐手。
沙复明已经是深度昏迷。王大夫气喘吁吁地说：“大夫，快！快！”
推拿中心盲人们陆陆续续地赶到医院，同样是气喘吁吁。他们堵在急诊室门口，急切地希望能从急诊室里头听到些什
。护士简单地处理下沙复明嘴角，他身上到处都是血。个医生走到王大夫面前，问：“什原因？有什预兆没有？”
王大夫说：“什什原因？”
医生知道，他看不见。“你朋友大出血，有什预兆没有？”
王大夫说：“没有啊。”
医生问：“他有什病史？”
他有什病史呢？王大夫就呆在医生面前，突然想起警察对他说过话：你有义务为
们提供真相。
王大夫有义务。王大夫想为医生提供真相。但是，王大夫什都不知道。即使沙复明是他同学、朋友和老板，他也不知道。沙复明有什样“病史”呢？王大夫只能紧张地“望着”医生，和医生面面相觑。
“赶快告诉们，时间紧，这很重要。”
王大夫知道这很重要，他很急，不由自主地扭过脑袋。门外正站着他同事们。但是，没有人开口。没有个人知道。王大夫心窝子里头突然就是阵凉，是井水样凉。自己和复明，自己和他人，他人和复明，天天都在起，可彼此之间是多遥远。说到底，他们谁也不知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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