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打住,众莲癖哄起一阵疯笑狂笑,直笑得捂肚子掉眼泪前仰后合翻倒椅子,华琳一口茶“噗”地喷出来。
“牛五爷这几句,别看文气不够,可叫大少奶奶高兴!”吕显卿说。
直说得香莲掩口
众莲癖知道小脚学问难不倒佟忍安,只当他不愿胡扯这些不高不低的话,谁也不勉强他。乔六桥说:
“还是我六爷给你们出个词儿吧——咱玩行酒令,怎么样?规矩是,大伙儿都得围着小脚说,不准扯别的。就按‘江南好’牌子,改名叫‘金莲好’,每人一阕,高低不论,合仄押韵就成。咱说好,先打我这儿开始,沿桌子往左转,一个挨一个,谁说不出就罚谁!”
这一来,众莲癖兴趣又提到脑袋顶上,都夸乔六桥这主意更好玩更风雅更尽兴。牛凤章忙把几块坛子肉扒进肚子里,垫底儿,怕挨罚顶不住酒劲儿。
“金莲好!”乔六桥真是才子,张口就出句子,“裙底斗春风,钿尺量来三寸小,袅袅依依雪中行,款步试双红。”
“好!”众莲癖齐声叫好,乔六桥“嗒”手指一弹牛凤章脑袋就说,“别塞了,该你啦!”
“不懂不懂!你专拿别人不懂的糊弄人。空无所有叫嘛金莲?没脚丫子啦?该罚,罚他!”
没料到香莲忽然说话:
“我喜欢这‘空’字!”
话说罢,众莲癖更是发傻、糊涂,难解费解不解无法可解。佟忍安那里也发怔,真赛这里边藏着什么极深的学问,没人再敢插嘴。
陆达夫哈哈笑道:
“我学佟大爷刚才那样,喝一杯认罚算了!”牛凤章说。
“不行,你能跟佟大爷比?佟大爷人家是天津卫一绝。你这牛头哪儿绝?你要认罚,得喝一壶。”乔六桥说。
众人齐声喊“对”。
牛凤章给逼得挤得整得抓耳挠腮,直翻白眼,可不知怎么忽然蹦出这几句:
“金莲好,大少奶奶脚,毽子踢得八丈高,谁要不说这脚好,谁才喝猫尿!”
“我可不空,说得都是实在的。我这叫‘金莲三上三中三下三底’。你们听好了,三上为掌上、肩上、秋千上,三中为醉中、睡中、雪中,三下为帘下、屏下、篱下,三底为裙底、被底、身底……”
乔六桥一推陆达夫肩膀,笑嘻嘻说:
“陆四爷你这瞒别人瞒不了我。前边三个三——三上三中三下,是人家方绚的话,有书可查。后边那三底一准是你加的。为嘛?陆四爷向例不吃素,全是荤的。”
陆达夫大笑狂笑,笑得脑袋仰到椅子靠背后边去。
轮到佟忍安,本来他开口就说了,莫名其妙闷住口。事后才知,他是给华琳一个“空”字压住了,这是后话。眼下,佟忍安只说:“我无话可说,该罚。”一扬脖,把眼前的酒倒进肚里,随后说:“又该换个玩法,也换换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