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没料到二太太有这段话,当时只说:“你们都听见二太太刚才说的话了吧。谁也不要说辞活不干。大家要相安无事才好。”
老梁打了丁妈的嘴巴,主人并没有命他向丁妈道歉,而且不知为了什么,过错儿都落在丁妈身上,而且在每个人眼里,丁妈似乎并没被治以当得之罪,反倒是由主人从轻发落。
老梁这一党是大获全胜了。
怀瑜听到大太太和二太太说这件事时,他认为莺莺很够宽大,他认为丁妈说闲话,嚼舌根子,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由那天以后,丁妈的地位很快就保不住了。老梁对她是一副鄙视嘲笑的态度。有时到吃晚饭的时候儿,偏偏差她出去买东西;回来时,往往发现别的仆人早已把饭吃光。她很气恼,有一次派不动她,老梁又打她嘴巴,并且说:“去告诉太太,干什么不去?到时候儿大家一齐滚蛋。”
丁妈哭着去见太太说:“我不能在您这儿做了。”大太太说:“丁妈,你不能走。孩子们都离不开你呀。”丁妈坚持说:“没办法。我也顾不得这八块钱一个月的饭碗儿了。我宁愿去挣一月三块钱,落得个平安心静。不过,我只为您担心。我走了之后,您的处境可就更难了。”
她拿布衫的下摆擦了擦眼泪,大太太和她相对而泣。孩子们听到丁妈要走,也都哭起来。
丁妈刚走,老梁家的就推荐她的表妹,来伺候大太太。大太太和孩子们开始觉得四周围充满敌意仇恨,甚至于在新来的这个李妈面前不敢说什么话。父亲和孩子们越来越疏远,孩子们心中暗恨莺莺。母子之间对这位姨太太怀恨在心,常常密谈,这样,母子们越发相依为命。那些密谈成了母子之间的乐事,是雅琴和孩子们后来永难忘怀的事。儿子们不仅是怕父亲,而且因为他对母亲冷落,开始恨父亲。每逢父亲和莺莺一齐到天津去不在家时,他们才觉得精神轻松自然,才觉得快乐。
现在莺莺对付男人是训练有素,得心应手了。甚至她有病在身时,也能使男人觉得乐不可支,她若是没有病痛,她能显出一副病容,仿佛有病在身。她越是显得身体有病,她的魔力越不可抗拒。在宴会上,她能做出一个成熟高雅的夫人模样,在大官儿面前她显得很有身分,以从容不迫雍容大方的态度和他们周旋应酬。她只要一换衣裳,再换一副表情,她就像一个娇小玲珑天真无邪的少女。男人既喜爱少妇,也喜爱少女。但是莺莺知道少女投男人之所好,对怀瑜尤其更是如此。约略来说,这两种不同的差别,主要在发型风格的不同。她的头发若梳起来,穿上裙子和高跟鞋,她就是社交上迷人的少妇。若是把头发梳成辫子,在家穿个坎肩儿和短裤,再穿一双拖鞋,她就像年方二九的少女,其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