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说:“给我拿五毛钱的白面儿。”
女招待把他俩带到一个坐榻上去。一个中国女招待拿来了一小包海洛因,是放在一张特别的纸上,另外有半盒儿洋火。
阿-对站在一旁望的女招待说:“我只是让我朋友看看怎么怞。”
那个女招待微微一笑说:“我教给他看看好不好?”
立夫回答说:“不必麻烦了。”女招待走开。
觉吃力,若想翻译得精确,还要问阿非。立夫常常挖苦留英的那些“绅士”的矜持造作的态度,这就使他和阿非始终有点儿格格不入,不能打成一片。但是现在第一次彼此渐渐了解,立夫把他自己对留英学生的偏见,也多少克服了几分。
在天津,一个外国医生,在日本租界附近一个中国小学旁边,向一个小贩买了些糖果,化验的结果,证明那糖果里有麻醉剂。立夫对这件事特别注意。
立夫说:“我简直不能相信。”
阿非说:“我可以证实这个报告是千真万确的。近学校也好,不近学校也好,这与fd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在日本租界,没有一条街没有d品制造厂,批发或是零卖,即便在最讲究的住宅区,也是如此。fd的人何必为一个学校搬家呢?”立夫喊道:“这就是‘亚洲新秩序’吗?”阿非听见立夫骂,是用绅士所不肯用的脏话骂。
立夫决定再到天津去,他和阿-商量好,他化起装来,阿-带他穿过日本租界。立夫会日文,对他的调查工作很有利。他们看见一家一家的商店,在现代钢筋水泥的洋房子里,叫做“洋行”,门上把日本国旗挂得很明显。他们进了那些房子,发现里面除去d品,没有别的货物。在一条街上,他们看见有十几家这种洋行。他们又走进别的街道,他们看见似乎是住宅,阿-告诉他那是制毒工厂和大宗批发商行地区。正在日本领事警察局后面,在旭街接连东马路时,连隐藏也是多余的,只见一个低级吸d窟,衣衫褴褛的赤贫人在那儿出出入入。
“在高级的地方儿,那些女招待还躁副业,只要您肯花钱。您
立夫看那些人类中的堕落渣滓,实在不忍心,转身走开。“您要不要看还好一点儿的——高级的?还是中级的?”
“带我到个中级的地方儿去看看。”
他们坐了一辆洋车,到了一栋房子,立夫一进去,令人作呕的气味袭人鼻孔。屋里很黑,在坐榻上不是站着躺着的,就是坐着的,姿势不同,都是瘾君子,有中国和高丽女招待陪伴。
一个女招待问他们:“怞呢?还是扎?”
阿-指着立夫说:“我这位朋友刚刚学。”又转身对立夫说:“有三种方法用这种d品。‘怞’是把烟怞下去,‘扎’是注射进去,注射的是古柯碱,或是吗啡。第三种办法是用鼻子闻,瘾头大的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