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他对自己说:“刁那妈!我又冇话要对人讲你的秘密,做乜捻打我?药王坚,死仆街!”
药王坚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陆北才缓缓走回河边,弯身掬水,洗净脸上头上血迹,边洗边思量何去何从。他喜欢部队生活的实在感,一群兄弟,一群男人,互相照应和保护,所以当被出卖,感觉特别悲愤。药王坚敲他的头,比阿娟用小棍棍敲他来得更伤身也更伤心。
坐在河边半天,陆北才问自己,是否该返回部队,揭发药王坚为了不想清还赌债而出卖余连长?
不是不可以,而是,揭发之后呢?有人相信吗?有人愿意相信吗?大家都跟余连长打过牌,他自己也打过,为了巴结对方,还经常故意放炮输钱以作孝敬,所以跟其他人一样,也欠过余连长赌债。搞不好所有人都乐见余连长死去,他们一旦知悉事实,不仅不会支持陆北才,反有可能联手把陆北才斗臭斗垮。甚至,或许出卖余连长的并不只有药王坚,其实当初如果头脑灵光,想到借刀杀人这法子,说不定陆北才自己也会先去找李旅长告密。是的,他不是这种人,不会做这种事,可是,谁敢说自己永远不会变成这种人,永远不会做这种事?问题只是有没有需要,以及有没有机会。
那么不如返回河石镇,一辈子留在镇上做木匠?
陆北才无所谓,但不希望见到阿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常害怕她,害怕想起床上血肉模糊的一幕,以及那支小棍棍,那记后脑痛击。奇怪,仿佛命中注定,一旦知悉别人的秘密,即会被别人敲击脑门。秘密是致命之源,是最可怕的武器。
看来唯有远走高飞。离开家乡,离开部队,离开广东。陆北才最后决定去香港。达官贵人于出事后无不南下,香港向来是避乱之城,容得下所有无路可走的人。以前河石镇上有人犯法,逃避缉捕,据说都跑去香港。陈济棠被余汉谋卖了,台崩楼塌,同样夹着尾巴逃到香港。陈济棠能去,为什么老子不能去?他搭飞机去,大不了老子用双腿去,攀山越岭总能走到。陆北才不肯留在一个总是被敲击脑门的地方。
是鸠但啦,见步行步,走了再说。
从部队营地徒步到香港必须爬过两座小山,途经莞城,再往南走,大概三天三夜的时间始到达宝安。陆北才白天躲在树林休息,天黑始出行,所以花了整整五日。在莞城,他对一个开木店的远房亲戚虚称到香港打工,对方给他一个地址,香港湾仔大王东街廿四号,嘱其往找赵文炳,说这个人亦是宝华县一带的乡里,曾在张发奎部队里做通讯兵,为人仗义,肯定可以帮忙。
陆北才好不容易经宝安进入新界,再到九龙,搭小艇从尖沙咀过海到港岛,船资两毫,他身上已全无剩钱,要求艇主先带他找赵文炳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