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弟兄压场。
电影结束,陆南才是首回看洋片,眼睛跟不上字幕进度,其实没有全看懂,唯有在张迪臣笑的时候跟着笑、哼的时候跟着哼,甚至不知何故觉得有点头晕,或因银幕上的影像闪动比国片快得多,冲击力太大,把他卷进了一个迷乱世界。
总算熬到散场,播放英国国歌《天佑吾王》,镜头是乔治六世的登基仪式,马车、皇冠,一大堆鬼佬,于陆南才眼里又是另一个遥远世界,他在报纸读过歌词的中文翻译,意思是“上帝保佑吾王,祝他万寿无疆,天佑吾王!常胜利,沐荣光,孚民望,心欢畅,治国家,王运长,天佑吾王……”香港的广东人惯于诙谐,喜欢把第一句改为“个个住个兜……”是典型的粤语滑稽,嘲讽鬼佬主子。他问张迪臣是否知道改歌的事,张迪臣笑道:“OfCourse!你别以为我们鬼佬傻架!你们唐人谂乜做乜,我地打探得一清二楚。”
陆南才回敬一句,道:“所以鬼佬永远信唔过,*诈死了!”
离开皇后戏院已是五点多,张迪臣说想到湾仔海傍散步,陆南才陪他,两人行经六国饭店,忽然不约而同地停步。
陆南才抬脸望向张迪臣,看见他眼里的诡异微笑,如同昔日那个夏夜站在他家门前。有了昔日,自有今天,陆南才没说半句话,点一下头,其实张迪臣也根本没有发问。张迪臣推门踏进饭店,陆南才跟在后头,在广州的梦境不再只是梦境,他回到梦境以前的现实,他没法拒绝乖乖地趴在床上,把整个背部交给张迪臣,在他身下做一个亢奋流泪的badboy。陆南才是孙兴社的龙头,却是张迪臣的凤尾。
当夜两人在六国饭店的房间床上,疲倦了,躺着聊天,张迪臣总算谈及那个叫作班纳的英国人。
原来那天晚上被他打昏的洋人是军情五处*员,特地从伦敦来港跟日本间谍接触,当时被陆南才——不,当时的陆北才——挥棍击头倒地,心脏抽搐,呼吸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幸好那只是洋人说的“假死”,张迪臣在他背上用力一拍,把堵在喉咙的口水吐出来,便醒了。英国宪兵赶来把他载往军部医院,因身份特殊,不可以张扬,住了两三天医院,送回伦敦治理,由张迪臣在港善后。张迪臣谎报两人喝酒后散步遇上烂仔,他尚未表露身份,班纳已遭烂仔袭击,他后来诬陷大佛口那边的白头荣是歹徒,张迪臣是英国警官,他的口供已是最足够的证据。白头荣被判绞刑。张迪臣陷害白头荣,因为先前跟他要湾仔的日本人情报,他竟敢给假材料,张迪臣怀疑他早被日本人收买,不可靠,索性趁机报复。至于跟陆北才一起拉车的石岐昌,躲到油麻地果栏做烂仔,张迪臣往找他算账,迫他提供九龙一带的堂口情报,但前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