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很小,没有窗,加上那一大水槽的水不停地冒热气,我觉得心跳加快,汗出如雨,加上屋内人多,混合着人的体臭,我好似要呕吐了似的。挪到——湿——湿——的墙边去靠一下,才发觉这个墙上积了一层厚厚如鼻涕一样的滑滑的东西,我的背上被黏了一大片。我咬住牙,连忙用毛巾没命地擦背。
在沙漠里的审美观念,胖的女-人才是美,所以一般女-人想尽方法给自己发胖。平日女-人出门,除了长裙之外,还用大块的布将自己的身\_体、头脸缠得个密不透风。有时髦些的,再给自己加上一副太阳眼镜,那就完全看不清她们的真面目了。
我习惯了看木乃伊似包裹着的女-人,现在突然看见她们全luo的身\_体是那么胖大,实在令人触目心惊,真是浴场现形,比较之下,我好似一根长在大胖乳牛身边的细狗尾巴草,黯然失色。
一个女-人已经刮得全身的黑浆都起来了,还没有冲掉,外面一间她的孩子哭了,她光身-子跑出去,将那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抱进来,就坐在地上喂起奶来。她下巴、颈子、脸上、头发上流下来的污水流到胸部,孩子就混着这些污水吸着乳汁。
我呆看着这可怖肮脏透顶的景象,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没法子再忍下去,转身跑出这个房间。
放了一两个水桶,里面有冷的井水。房间内温度那样高,地被蒸得发烫,我的脚被烫得不停地动来动去,不知那些坐在地上的女-人怎么受得了。
"这边来坐,"一个墙角旁的luo女挪出了地方给我。
"我站着好了,谢谢!"看看那一片如泥浆似的——湿——地,不是怕烫也实在坐不下去。
我看见每一个女-人都用一片小石头蘸着水,在刮自己身\_体,每刮一下,身上就出现一条黑黑的浆汁似的污垢,她们不用肥皂,也不太用水,要刮得全身的脏都松了,才用水冲。
"四年了,我四年没有洗澡,住夏依麻,很远,很远的沙漠——"一个女-人笑嘻嘻地对我说。"夏依麻"意思是帐-篷。
一直奔到最外面一间,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走回到铁丝上去拿衣服来穿。
"她们说你不洗澡,只是站着看,有什么好看?"老板娘很有兴趣地问我。
"看你们怎么洗澡。"我笑着回答她。
"你花了四十块钱就是来看看?"她张
她对我说话时我就不吸气。
她将水桶举到头上冲下去,隔着雾气,我看见她冲下来的黑浆水慢慢淹过我清洁的光脚,我胃里一阵翻腾,咬住下唇站着不动。
"你怎么不洗,石头借给你刮。"她好心地将石头给我。
"我不脏,我在家里洗过了。"
"不脏何必来呢!像我,三四年才来一次。"她洗过了但看上去还是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