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他三个雕像,塞-给他一千块钱,进镇的事也忘了,就往家里逃去。他这才哑声嚷起来,蹒跚地上来追我。
我抱\_
录音机、录音带就在军营的福利社里省出来了。
电视、洗衣机却一直不能吸引我。
我们又开始存钱,下一个计划是一匹白马,现代的马都可以分期付款,但是荷西不要做现代人,他一定要一次付清。所以只好再走路,等三五个月再说了。
我去镇上惟一快捷的路径就是穿过两个撒哈拉威人的大坟场,他们埋葬人的方式是用布包起来放在沙洞里,上面再盖上零乱的石块。
我有一日照例在一堆堆石块里绕着走,免得踏在永远睡过去的人身上打扰了他们的安宁。
们就慢步互抱着跑掉了,我还向卫兵鞠了一个十五度的躬。
这件事我后来告诉外籍军团的老司令,他大笑了好久好久。
这个家,我还是不满足,没有音乐的地方,总像一幅山水画缺了溪水瀑布一样。
为了省出录音机的钱,我步行到很远的"外籍兵团"的福利社去买菜。
第一次去时,我很不自在,我也不会像其他的妇女们一样乱挤乱抢,我规规矩矩地排队,等了四小时才买到一篮子菜,价格比一般的杂货店要便宜三分之一。
这时,我看见一个极老的撒哈拉威男人,坐在坟边,我好奇地上去看他在做什么,走近了才发觉他在刻石头。
天啊!他的脚下堆了快二十个石刻的形象,有立体凸出的人脸,有鸟,有小孩的站姿,有妇女luo体的卧姿正张开着双脚,私\_处居然又连刻着半个在出生婴儿的身形,还刻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动物,羚羊、骆驼……
我震惊得要昏了过去,蹲下来问他:"伟大的艺术家啊,你这些东西卖不卖?"
我伸手去拿起一个人脸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粗糙感人而自然的创作,我一定要抢过来。
这个老人茫然地抬头望我,他的表情好似疯了一样。
后来我常常去,那些军人看出我的确是有教养,就来路见不平了。
他们甚而有点偏心,我一到柜台,还没有挤进去,他们就会公然隔着胖大粗鲁的女-人群,高声问我:"今天要什么?"
我把单子递过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从后门整盒地装好,我付了钱,跑去叫计程车,远远车还没停好,就有军装大汉扛了盒子来替我装进车内,我不出半小时又回家了。
这里驻着的兵种很多,我独爱外籍兵团。(也就是我以前说的沙漠兵团。)
他们有男子气,能吃苦,尊重应该受敬重的某些妇女。他们会打仗,也会风雅,每星期天的黄昏,外籍兵团的交响乐团就在市z.府广场上演奏,音乐从《魔笛》、《荒山之夜》、《玻丽路》种种古典的一直吹到《风流寡妇》才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