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的大木箱装的都是咖啡杯。”
“他是‘索马师仔’,拿传统的锯子锉②大树。索马(Soma)是日本话伐木的意思,这里的人叫伐木工为索马。”马海朝火塘扔了桧木块,火势大起来,空气中充满强烈柠檬香,“那箱子里呀!其实就是斧头与传统的手拉截锯,不过那锯子非常大,城市人看到都会吓到。”
“我没注意过箱子里有什么,他连睡觉时都抱着它。”
“你看过那家伙睡觉?”
“不是你想的,嗯!他睡在木瓜溪桥下,我走过时,看到他抱着木箱。”古阿霞不会说出她与陌生男人在桥下的遭遇,包括共享一个又脏又臭的睡袋,以巧遇带过。
很粗鲁,要不是小学生乱敲了便嘻嘻哈哈跑掉,就是音量大到像在撞门。
“你的帽子怎么来的?”马海看见古阿霞手拿的探险帽。
“刘政光送的,他带我来这里,不过,人不知道跑到哪了?”她小心翼翼提起这名字,然后滑稽地戴起帽子,帽檐几乎遮到眼睛。
“你跟那个家伙讲过话?”
“一些,其实跟帕吉鲁也没多说几句。”
“天呀!他太随便了,路上捡到个人就带上山。”马海率性,说得古阿霞低头不语。他又说:“他不喜欢坐流笼,喜欢慢慢走,沿着小山路走回来,不知道要走多久,或许去林班地伐木,不然就在‘咒谶森林’逗留几天。等他回来,可能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我可以等。”
马海用坚决的口气说:“我劝你,赶快下山,这里不适合你这样的女生来。
“帕吉鲁?你叫他面包树。”马海大笑起来。
“嗯!花莲的孩子都这样叫他。”
“那家伙非常自闭,不说话,是你让他开窍了。”马海对古阿霞说,“欢迎来到菊港山庄。”
马海欢迎古阿霞入座,靠山谷那排座席最受欢迎,几乎终年不息的火塘发出了热源,添了荔枝炭使得山庄着魔般充满馨香。厨房早餐被刚上工的住宿伐木工吃光,马海准备了简单的西式早餐,饼干蘸苹果酱,配上一杯黑咖啡。古阿霞吃光了饼干,好吃得很,那杯没有加糖与奶精的苦咖啡却喝不惯。于是给马海拿回去喝了。
“这是难喝咖啡,慢慢喝才有味道,”马海说,“你刚认识的朋友,就像这杯咖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