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身罪责。她理解玉里83号陷入错误记忆,把自身受过的虐刑用在别人身上,可是难解的是,面对酷刑时刻,整间病院的人漠然,包括自己。是的,她可以甩开帕吉鲁抓牢的手,冲上去拉开,可是却顺从下来了,她怀疑自己是认同疯人院的丛林规则,期待“红字”吃了苦头后能招出来?
转弱的哀号并不代表痛苦减少,也不表示没人听见。有几个听力敏锐的病患离开病房后,把各栋与广场的病患带来了,冷静地挤进来帮助“红字”,开垦队忙着把门口的人挡在外面,安抚说:“我们是在帮你们问回家的路。”可是病友越来越多,他们原地焦躁地发出踩踏声,用短得不能再短的指甲猛刮着病房外的砖墙,直到那都是血痕与肉屑。
玉里83号更加冷静了,解开“红字”绑在床柱的手腕棉线,反绑腰后,把他的头压入装满水的桶里。在场的人惊骇,却横下心旁观,看着“红字”扭动身躯,头闷在水里挣扎与无声地哭喊,又看他的头从水里被抓出来,身子颤抖,肩膀失控地耸着。
“你下次掉下海,可能无法捞起来了,”玉里83号用冷冷的口气说,“招还是不招?”
不知何故,一个身高200多公分的家伙,将门口把关的开垦队员挤开。他像电视摔跤节目的当红日本人物马场,高大惊人,一路用两手推开阻拦,把更多病患给放进来,到处弥漫大小便失禁的臊味与自渎的精液味。玉里83号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来不及反应,就被大块头抓住后颈从这床扔到第三床尾,打出了一发宣战的迫击炮。病房陷入混仗,体内的抗精神病药作乱,一群人打着,另一群人却吻着,还有人站上床开心极地唱歌,南腔北调与南拳北腿混成菜市场才有的场景。
遭到人群撞倒的古阿霞,赶紧往前爬,她是小鹪眉,在森林底浓密灌木丛的娇逗鸟儿,警觉又快速,穿过人群来到“红字”躲藏的床底。她扯掉包裹他头部的湿防护衣,免得溺死。帕吉鲁也扑进床底,用背顶着床,好让上头八个打闹的人不会压垮底下的“红字”与古阿霞,他挺得住,却难忍受“红字”就在耳朵边失控地大哭大喊。倒是古阿霞不在乎,现场够乱了,要发疯就让“红字”哭个够也行。
开垦队被打散了,吴天雄忙着跟大块头缠斗不停。将军被挤到墙边,安静得很,直到胸口衣袋的哈伯纳斯雪茄被人抢了,他才大喊抓小偷,拨开人追去,快追丢人了。
“哑巴!那个哑巴在哪?去打开箱子。你不打开,我们会被打死的。”将军大喊。
帕吉鲁咬牙撑着床,他不能离开,离开的话,有八人在上头的床会垮掉。可是他得离开床才能打开木箱平息,bao乱。帕吉鲁深呼吸一口,膝盖抵地,背顶着床板,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