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再下河捕鱼了,钓竿都扔了……
伊格纳齐依奇哆嗦了一下,因为无意中触犯了忌讳,虽然只是在自言自语中——他听到过许许多多有关的传说,当然,很想抓到它,看个究竟,但是不消说,又有点胆战心惊。爷爷常说:最好把它,这该诅咒的东西放掉,而且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似乎是毫不在意地放掉它的,然后画个十字,照常过你的日子,并且常常想着它,求它保佑。可是这回话已经出口,只得干下去了,就是说,非得逮它一条大鳇鱼不可!别去管什么禁忌,横下一条心来干——老辈里的人,那些各式各样的巫师,胡说八道得还少吗,爷爷也是一个样:住在森林里,见了车轮也要磕头求拜……
“嗨!豁出去了!”伊格纳齐依奇蛮悍地用尽全力用斧背猛斫“”的脑门,根据斫下去那种清脆而不是重浊的声响,以及斫后毫无反应的情况来看,他猜到是打偏了。不应该用这么大的傻劲儿斫,应该干净利索,一击就中。可是再斫第二下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一切都在一瞬间决定了。他用钩子把鳇鱼钩个正着,差不多已经要把它拖进小船了。他已经准备发出胜利的号叫,不,不是号叫——他又不是城里的孱头,他从来就是渔夫——他只不过是要在这儿船里,用斧背对着鳇鱼鼓起的脑盖再来一下子,然后轻轻地、得意地、胜利地笑一笑。
这时,他再次吸足一口气,加一把劲儿,把脚在船帮上抵得更着实些,靠得更稳些。但是原先愣着不动的鱼却猛一转身,一下子甩着了船身,只听得轰隆一声,船舷外黑压压涌起一堆东西,但不是水柱,不是的,竟是河水炸裂成的凝块。渔夫的头部像被重物猛击了一下,压得双耳一阵剧痛,心里也像挨了一下,胸中迸出“啊——”的一声,真像是一次爆炸把他向上抛去,摔进沉寂的虚空。“这原来和打仗一个样……”他刚想到这里一股寒气透进因搏斗而还在激动的心底。
水!他喝了一大口水!他正往下沉!
好像有什么人抓住他的脚往下拽。“挂在钩子上了!钩住了!完了!”他感到小腿上轻轻的刺痛——鱼还在挣扎,搅得排钩既扎进它自己的身体,也扎进了捕鱼人的身体。伊格纳齐依奇头脑里忧伤而顺从地,而且是完全顺从地冒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听天由命的念头,一种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什么办法呢,完了……”——但捕鱼人毕竟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汉,鱼却已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他要制服的不是这条鱼,而首先是这种盘踞在心底的听天由命、甘心死亡的念头。有了这种念头就等于死亡,就等于转动了通往地狱之门的钥匙,在那里,谁都知道,一切有罪的人的牢狱是安排在另一边的:“再敲天堂的大门也是徒然……”
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