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的老板都想请他过档[1]。粮店东家担心他被同行抢走,主动送赠股份,他却耍手揺头,坚决拒绝得几乎翻脸。做股东须对其他伙计负责,他宁可简简单单地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从东家手里领钱,然后吃喝嫖赌,钱够不够花是自己的事情,至少不必担心赚蚀。
第一回寻乐子,是粮店伙计带他到湾仔道的绿窗妓寨叫鸡。沿着长窄的木楼梯走上二楼,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咯,咯,咯,恨不得拔腿掉头,但拉不下脸,鼓起勇气跟随众人来到门前,木门吱声打开,一群女人站在门后抛眉弄眼,他耷拉着头,伸手胡乱点了一个,生平的第一个,抬腿跨过门槛,然后一头栽进一个肆无忌惮的世界。在这世界里,他赤裸裸,面对另一个纯为买卖而存在的赤裸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付钱,不必负任何责任,天地跟他何相干。
然而第一回的经验不算顺畅。小炳手忙脚乱,才一眨眼的光景,打个寒颤,瘫软了事。女人把他从身上推开,没说话,冷哼了一声,起床点烟。小炳惭愧懊恼,却亦被那声似有若无的冷哼激起了恼火,女人抽完烟,把烟蒂在烟灰缸里压熄,站起身穿衣服,他突然从背后猛拉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床上,重新压住。“再来!再来一次!”小伙子的火力猛,第二回合说来就来,并且神勇无比,管房工人前来敲门催促两次,他却仍然在咬牙冲刺。事后,女人满脸酡颜,嘴角诡异地微微抖动,似哭亦似笑,眼神里是无限的感激。小炳得意地问:“点样?仲敢睇唔起我!”女人摇一下头,气若柔丝地呢喃道:“唔敢。唔敢了。”但又道:“加钱。要加钱。”
自此以后小炳有了非常奇怪的癖好:战斗前,先要求女人瞪他、骂他、践踏他、羞辱他。眼神越是锋利,话语越是刻薄,他的战斗力便越强。他最爱听的一句话是:“你冇捻用!”听见了,怒火马上中烧,却又被烧得痛快,有了报仇的强大意欲,在床上狠狠修理女人,那是用什么也换不回来的快乐。他个子小,特别喜欢找身材高大的姑娘,调暗房里的灯,睁大眼睛,卖力令另一个赤裸裸呻吟喊叫。在若隐若现的光线里,他贪婪地望向身下的女人,如同当天隔窗偷窥他母亲。他渴望让他母亲完成当天被他父亲中断了的开心,他要补偿当天那个瞌睡替他母亲带来的遗憾,他拒绝做被嘲笑的无用的父亲。每回完事,身体越虚脱,心里越充实,捻开房灯,享受女人眼里的感激神情,小炳觉得这是生活里最满足的时刻。
所以哨牙炳有了他的大志。每月从东家手里取了工资,分成三份,一份用来喂饱嘴巴,一份用来满足鸡巴,余下的一份存下来日后开一家妓栈,他只乐意做妓栈老板,肥水自己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