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九妹是个守信用女人,回香港后绝口不提海里事情。即使要提,亦不知道该如何提起,是说哨牙炳躺在地上向对方说对不起呢,抑或他愿意留下换取对方放过她。
哨牙炳当然更不说半句,当务之急是要收拾烂摊子。他找陆南才商量,南爷决定请张迪臣帮忙。张迪臣回警署拨几通电话,香港和澳门洋警官向来互通声气,讨论阵,案情立即被判定成财叔为盗贼所杀,阿冰亦被掳走,不知去向。既然有葡警出面,义华联人也无话好说,陆南才私下掏三百六十六元红包赔礼,但同时撂下狠言,哨牙炳当天报出孙兴社名号却仍未获放行,不给江湖面子,这笔账日后再算。
摆平事情,陆南才对哨牙炳道:“嗱,唔好说南爷不体贴,钱,你慢慢还,免得没钱打炮,生不如死。”
“不打,不打。最近都没打。”哨牙炳说,“只打自己手指。”
“哦?是不是中招?赶快找医生,花柳上眼会变盲公。”陆南才蹙眉道。
哨牙炳摇头说:“没这回事!最近确实兴趣不大,也唔知点解。”
其实他懂,只是不好意思对陆南才说明。这阵子他心里只想着阿冰,或者说,只被他自己也形容不出幸福感填满,容不下其他女人,——至少这时候他是这样相信。
在认识阿冰以前,在香港三年多日子里,哨牙炳遇过两个谈得来对象。小烈是码头旁疍家妹,他去买鱼虾蟹时搭讪认识,齐往萧顿球场看大戏、到莲香居饮茶,说话轻声细语,经常低头害羞得满脸绯红。万料不到他有天夜里到海边找她,竟然窥见她跟洋水兵在狭窄艇舱里。呸,原来是个咸水妹,早知道花几块钱便可搞上,无谓浪费口水。另外有个小孟,跟随父亲在大王东街带卖飞机榄[1],哨牙炳跟她聊过数回,发现她家里有生病母亲和五六个弟妹,如果发展下去,岂不要扛起八九个人生计?责任太大,他不敢想象,终究是独来独往比较自在。面对女人,他只愿在嘴巴上调戏、在肉体上征服,什叫作谈情说爱,偶尔难免想象,却也仅限于想象。
但料不到此时出现阿冰。孙兴社开堂年多,江山算是稳定,但时局越来越乱,人心越来越慌张,日本鬼子随时南下,旦开战,子弹和炸弹都不长眼睛,管你是不是堂口中人都有危险,而在这关口上遇见坚强笃定阿冰,他忽然非常渴望拥有自己家庭。他需要个炳嫂。
阿冰在香港安顿下来,哨牙炳安排她在孙兴社麻雀馆管理杂务,不必日夜嗅闻狗血,她初时颇不习惯,梦里仍然听见狗吠。阿冰料想哨牙炳提亲是早晚事情,总得早作打算,向老天爷问个清楚。她自己同意无用,必须老天爷说算。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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