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杀第一个舵把子,又似在重庆杀第二个舵把子,烈火烧开了便止不住。他回身拳脚交加打向陆北风,陆北风接招,两人像昔日在天台上比武,差别在于昔日是游戏,现下是生死。人间的游戏往往是生死的预演,只不过,当时已惘然。
拳来脚往两三回合,高明雷的蛤蟆拳稍占上风,陆北风吃了几记捶踢,不甘示弱,拎起桌上一把餐刀向他拦腰捅去。每回力克来到菜馆,阿冰都细心准备刀叉,万料不到今天派上这样的用场。高明雷站稳马步,闪开捅过来的刀,然而这时候阿炳闻声闯进房间,一推门,眼见形势大乱,吓得“哗!”声高叫,高明雷扭头察看,分了神,不小心被背后的椅子绊倒,身体下坠之际,牢牢拉着陆北风的衫袖,打算把他一同扯到地上。但陆北风反应灵敏,肩膀一扭一缩,不仅挣脱了他的抓扣,还借力一掌把高明雷推后,令他跌得更重更沉。
躺在地上的力克迷迷糊糊间看见众人打斗,虽然两眼昏晕,却仍拔出腰间佩枪准备制止乱局,但好巧不巧,人算不如天算,高明雷跌个踉跄,身材粗厚的一个四川汉子不偏不倚地压向力克,力克正举枪扣下扳机,手肘被他一压,本来朝外的枪口硬生生地转了方向,砰一声,子弹射出,直贯自己的胸膛!
高明雷止不住跌势,重重地压住力克,背后感觉一阵滚烫,衣衫全被他的鲜血染红。他惊惶跃起,陆北风和金牙炳急忙趋前查看力克的伤势,力克的额头渗着汗,双目紧闭,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喃喃地说:“ColdBloodycold[1]”
闹出人命了。闹出人命本来不可怕,但闹出的是洋人的命,而且是洋警官的命,这才可怕。高明雷见大事不妙,夺门而出,大厅站满了被枪声吓得手足无措的客人,兵荒马乱,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饶木此时正好踏进菜馆,未明状况,朝高明雷喊问:“怎么回事?”金牙炳从贵宾房门外探出头来,慌张地说:“他打了风哥!警官也中枪了!”
饶木一片茫然,深深叹一口气。过去数天他对力克加油添醋地说高明雷如何出言不逊,建议力克设法把他除掉。但力克不赞成,仍然认为这时候没必要火上加油。力克以为高明雷求的只是钱财,不如强迫陆北风让出一些地盘,稳住局面再说。饶木劝阻无效,心里已有预感事情会闹得更大,想不到的是预感马上成真,硬碰硬,两人互斗变成三人相斗,斗出了个大头佛。
高明雷瞟饶木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往大厅右侧的一道木门方向走去,他熟路,知道门后是厨房,厨房旁是厕所,厕所旁是直通谢菲道的后门。饶木先冲进贵宾房察看,望见力克躺在地上,胸前衣衫血淋淋一片,陆北风蹲在旁边叹气连声。他立即转身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