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街后街,随意随兴却又都有说得通道理,最重要是让住民邻里懂得寻路归家。城边龙津道倒是文雅,跟城内龙津路样,典出“聚龙通津”,对人间兴旺有着堂皇期待。
花王二等人从南门入城,位处两路交界,直行是龙城路,南北直通东头村道;朝左是龙津路,东西接通西城路。花王二熟门熟路地左转,走不到两百呎,右边岔出条“光明街”,陆世文往里面瞧去,窄路两旁每隔几步即见烛光粼粼,光影晃闪里另有人影,蹲着,坐着,躺着,像只只大鼠躲在厨房暗角偷偷地、贪婪地啃噬残羮剩饭,阵阵灰烟白雾在他们头上缭绕不散,令他想起在马尼拉见过丛林夜景,不同只是这里没有树、只有楼,也没有鸟鸣虫叫,只有此起彼落咳嗽和痰音。
毕竟在湾仔长大,陆世文可没被眼前景象吓倒,但第回目睹这肆无忌惮吸d场面,难免愣住脚步,几乎碰跌身旁仙蒂。仙蒂笑道:“你是教徒,但你未见过天堂。你看他们多快乐。这里就是他们天堂。”走在前头花王二停下脚步,道:“他们叫这里作‘电站’,叫粉档作‘电台’,死道友有钱便来‘上电’,没钱也来‘上电’,跪在地上乞求施舍。贱!”
瘾君子占据街道巷尾,把海洛因粉末放在金属纸上,用烛火烫热纸底,粉末融化成缕缕轻烟,用小管子吮吸叫“追龙”,用火柴盒空壳吸索叫“吹口琴”。也有直接把粉末渗入香烟里,叫“打高射炮”。至于抽鸦片烟,虽不时兴,却仍有,道友躺在木板烟床上像具具快乐僵尸。因烛光密布,街道干脆被命名光明街,街侧另条短窄光明巷,更是黑夜如白昼,蹲在巷里人以肉身为柴薪,直到燃烧殆尽,每天总有人死在“电台”,尸体抬到龙津道沟渠边,干净利落如丢弃条丧犬。
拐弯步入光明街,在烟雾里前行三百呎便是龙津后巷,几间石屋门前零零落落吊挂着红色灯泡,门后传出音乐声和男人阵阵欢呼,陆世文猜想这就是花王二寻找艳舞场所。果然,花王二趋前问坐在门外折椅上把风道友:“德叔呢?湾仔炳哥今晚有冇来揾女?”
道友歪斜着身子倚靠墙上,在红灯掩照下,脸色更显苍白,深陷颊和眼像骷髅。他认出花王二,马上堆起笑容道:“二哥,好久冇见!德叔刚才去‘咗孖记’叹香肉,看见他和几个人起,但唔知道是不是炳哥。”又瞄眼陆世文,以为是花王二儿子,道:“带细侄来开眼界?今晚有正嘢,快开场,阿叔请客,免费!”
道友推开木门,陆世文隔着门缝望进去,屋里挤满坐、蹲、站人,小舞台打着镁光灯,有个金发女人赤裸裸地张腿坐在地板上,眼睛半眯半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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