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阿群从厕所回到大厅的时候,尚未找到陆世文,先碰见鬼手添,随口谈了两三句。
鬼手添定睛看着德叔,等待他的反应,德叔却只抓了一把西生菜扔进炉内,再用筷子把菜压到汤里,仿佛想压住什么秘密。其实德叔根本不知道任何秘密,他只知道哨牙炳是他的老友,越是状况不明,越有必要信任和保护老友,如果连这份基本的仗义都做不到,他的江湖是白混了。唯今之计是尽快找到阿炳,搞清楚来龙去脉和提防鬼手添。
德叔瞄一瞄手表,快十一点一刻,哨牙炳应该不会现身了,心想不如索性搭电艇到湾仔碰碰运气,说不定阿炳此刻正在哪间客栈的哪张床上同时跟几个女人鬼混,狗改不了吃屎,咸湿佬的宾周不到断气之日不会软下来。于是他想借屎遁,猛地站起,道:“弊!我屎急!可能只死狗在我肚里反咬一口!你先坐坐,我肚痛,要去踎塔!”
鬼手添马上拉住他的手肘,道:“德叔,越南乱糟糟,那边的人要钱唔要货,要军火有军火,要鸦片有鸦片,我打算接手堂口之后,把货运来香港,先卖一批,再转到台湾、日本、韩国,打通水路和陆路,肯定发过猪头炳。实不相瞒,我跟细眼超和鹤佬德谈好了,他们负责油麻地和荃湾的线,寨城这边冇皇管,最好用来做货仓,有你老人家帮忙睇住,万无一失。我们合作吧!”
德叔沉下脸,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多谢你赏饭吃!不如让我先问问炳哥?他同意,我就同意!新兴社到这一分钟仍然由他话事,至于之后是不是改由你话事,嘿,对不起,冇人知。”
这话像一拳打到鬼手添脸上,他咽不下这回气,右手一挥,桌上的碗筷碟盆哐啷啷地应声跌到地面。他厉声喝住德叔的脚步:“这是我应得的!新兴社十几间赌摊和字花档,全部由我管得企企理理,是堂口的粮仓。新兴社不给我,难道给花王二?他这小子做过什么?管花档,管兵器,说白了就只是个大打杂,最厉害的只是拍马屁!鸡佬成管住那群臭鸡,潮州仔管住那群道友,全部人当初都是跟我出身揾食,我做龙头,天经地义,受之无愧!德叔,你瞧不起我,以后一定后悔!”
德叔停下脚步,扭身回道:“没错,江湖上谁不知道你鬼手添叻仔?但再叻的人亦要讲规矩、分大细,否则连鬼都睇你唔起。你大佬一日未同意,你最好一日唔好搞搞震,明唔明?”
“我对大佬讲规矩,大佬有冇对我讲规矩?话走就走,话唔走就唔走,变来变去,衰过女人!我唔理咁多,你快把炳哥交出来,这是我们的家事,唔到你理!”鬼手添越说越失了分寸,更伸脚踢向身旁板凳,小店地面湿滑,板凳朝德叔的小腿撞过去,刚好撞到他的脚踝旧患。
脚上的痛楚激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