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不考虑自己,也要及早救救你的同志的生命!你的心太冷酷,真的,太冷酷了,你为着一己的名誉,不惜断送无数下级的生命,用别人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坚强,用别人的鲜血,来换取一时的任性。‘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想不到,这种封建思想竟会出现在一个自命为**主义者的许先生身上!”
听到这里,许云峰脸
鹏飞猛然提高了声音,他实在无法容忍那嘲讽的神情。此刻,他确信,只有深刻而猛烈的刺激,才能压制对方,改变自己被动的局面。“你如果拒绝走甫志高的道路,那么,另一条道路正等着你!”
徐鹏飞猛然截住,手臂朝对面一指,随着徐鹏飞激怒的声音,强烈的灯光,立刻直射在许云峰的脸上。徐鹏飞霍然站起,在强光中走向前去。
对面墙壁上一道沉重的铁门,吱吱地向两边敞开,更强烈的灯光,从铁门外面的刑讯室猛射出来。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弥漫过来,扑进许云峰的鼻孔。
“请看吧!”徐鹏飞狞笑着,用力掀动打火机,大口大口地吸燃香烟。
敞开的刑讯室里寂静无声,寒光四射,冷气袭人。冰冷的水泥磨石地面上,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脚上还钉着一副沉重的铁镣。鲜红的血水,正从那一动也不动的肉体上往水泥地面滴落……几个胸前露出黑毛的人影,提着带血的皮鞭,把一件黄皮茄克掷向那毫无知觉的躯体,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狞笑。
惨白的灯光下,徐鹏飞用烟头指了指地上的肉体:“这个人,你也许认识?”
许云峰并不在乎敌人的威胁,但是满地鲜血却引起了他的愤怒:在这巨大的毒穴里,多少年来,成千上万的人,日夜受着血腥的摧残!这时,又出现了徐鹏飞的声音,像彻骨的寒流,猛然刺进他的心。
“看吧!你过去的交通员,厂长成岗!”
啊,成岗?成岗被捕了?这么说,卑劣的叛徒竟抢在前面了!
许云峰扑上前去,从血泊中,把血肉模糊的成岗,紧紧抱在怀里。他轻轻扶起成岗低垂的头,凝视着那失去知觉的面孔,拨开那绺盖住眼睛的头发,擦掉苍白面颊上的鲜血。一阵心如刀割的绞痛,顿时使许云峰热泪盈眶……“太残酷了吧?看着自己人身受毒刑,你能无动于衷?”许云峰再次擦去成岗脸上涌流的鲜血,愤然抬起头来,怒火燃烧,瞪着这群卑劣的野兽。可是,瞧着徐鹏飞那挑战的神气,他立刻又冷静下来。在敌人的毒穴里,他怎能用廉价的感情冲动,来代替斗争,而这种失去冷静的冲动,正是敌人期待着的。于是他把愤怒的目光,逼视着徐鹏飞,却一言不发。徐鹏飞忍受不了这难熬的缄默,他要极力保持住那种沉重而恐怖的,令对方心痛难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