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在其中!那你为啥子打监逃跑了十几回?”有人笑着反问。丁长发并不隐瞒他的某些经历,在川西一带的农民中,提起丁大哥的名字,谁都熟悉。他这次入狱,是农民武装起义时,在指挥战斗中受了重伤才被捕的。丁长发笑嘻嘻地回答道:
“不跑要砍脑壳嘛!”
“你现在为啥子又不跑
说起过年,在牢门上贴对联,大家当然赞成。可是一讨论,大家觉得这里的对联,很不好做:又要精彩中肯,一针见血,发人深省,又要适当地含蓄:要同志们一看就懂,又要特务看不全懂,或者根本看不懂。原则定了,大家就动脑筋想起来。
“我提议,老刘先做一副。”是谁出了个主意。“老大哥给大家出的题,怎么要我先做呀!”
“你是诗人嘛!”
大家都笑了,刘思扬皱皱眉头,一时选不着适当的辞藻。“我不会客套。”余新江直爽地放开喉咙说:“两个天窗出气,一扇风门伸头!”
余新江的话还未落音,就把人们惹笑了。
这件事,兄弟刚才已经奉告了许云峰先生。过去,本所工作,诸多缺陷,兄弟十分痛心。为了改善诸位的生活,根据处长命令,宣布如下:第一,新年期间,优待每人四两肉,半盒香烟,二两酒……”
“谁稀罕这一套?他妈的打了败仗,还有脸来讨饶!”余新江身边一个人鄙弃地骂了一句。
“第二……”猩猩的声音变得更加委婉:“新年期中,全天放风,一律不关门上锁……每间牢房,马上增装电灯……”
猩猩还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没有人再耐烦听了。
“刚才猩猩找老许,也是说这些?”刘思扬揣测着。
“简直不像副对联。”
“嘿嘿,我说要得。这副对联,还有点道理嘞!”丁长发点头赞同。
“倒是别开生面。”刘思扬也同意了:“可惜差一幅横额。”“我来做个横额。”丁长发不慌不忙地把烟斗拿到手上,比画着:“四个大字:乐在其中!”
“哈哈哈……”全室哄堂大笑。
“这才叫苦中作乐嘛!”丁长发张开大口,露出焦黄的牙齿,一边笑,一边解释。
“为什么他要先通知老许?”余新江感到不解。“我看是绝食斗争把猩猩搞怕了。”人丛中一个声音判断着:“狗熊见着老刘和小余,不也是吓得打抖?”
“问题不那么简单,我想还是看一看,再下结论。”“依我说,我们是沾了解放军打胜仗的光!”
大家纷纷议论着,老大哥习惯地伸手摸摸痣胡。“老丁刚才说得对,里面还有点文章……”
话里的含义是什么,老大哥没有进一步解释,可是听得出来,他的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事情。
“先不管敌人想干什么。”老大哥话题一转,说道:“过新年,大家来做副春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