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在山的怀抱中游荡,然后翻腾向上,再飘向远方。一些卷须状的云拧成螺旋状,朝着温暖的山沟飘去,如同湿地的雾追踪潮湿的沼池。同样的物理游戏,不同的生物板块。
基娅来自低海拔的乡村,地势平坦,日月准时升落。而这里,地形混杂,太阳一时稳挂山峰,一时坠落山脊,车爬上另一个坡时又钻了出来。在山里,她注意到,太阳落山的时间取决于你站的位置。
她想知道祖父的土地在哪里。可能她的亲戚在一个风吹日晒、旁边有小溪的畜棚里养猪,就像她在一片草地上看到的那样。一个本该属于她的家庭曾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动、欢笑和痛哭。有些家人可能还在这里,散在乡间。无名之辈。
道路变成了四车道的高速路。蔡斯的小卡车在其他快速行驶的车辆中间加速行驶。基娅抓紧车座。他们转上一条弯曲的道路。这条路神奇地升入空中,通向镇子。“这是四叶形立交出口。”他骄傲地说。
巨大的建筑,有八层或十层那么高,坐落在山脉的轮廓线旁。很多汽车在路上快速行驶,如同沙蟹。人行道上有如此多的行人。基娅紧贴车窗,搜寻着行人的脸,觉得爸爸和妈妈一定在他们之中。一个男孩,皮肤黝黑,深色头发,从人行道上跑过,有点像乔迪。她赶紧转身去看。她的哥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哦,”她应道,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了。”
基娅从未有过开车上路的经历,所以几天后,当蔡斯的小卡车向西开出小镇时,她双手紧抓座椅,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公路蜿蜒穿过数英里的锯齿草和蒲葵丛,大海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窗外掠过基娅熟悉的草地和水道。她辨认出了湿地鹪鹩和白鹭,这安慰了她,仿佛她没有离家,而是携家同行。
突然间,从地表的某条线起,湿地草甸消失了,尘土飞扬的土地在他们眼前展开——被围成块状的耕地上布满一道道犁痕。成片的树桩立在伐木林里。挂着电线的杆子绵延向天边。当然,她知道海滨湿地并没有覆盖整个地球,但她从没有离开过湿地。人们对土地做了什么?房子都是同样的鞋盒形状,坐落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一群粉色火烈鸟在院子里觅食,但当基娅好奇地转过去细看时,发现那只是塑料模型。还有水泥浇筑的鹿。唯有画在邮箱上的鸭子在飞。
“令人难以置信,对吧?”蔡斯说。
“什么?”
“房子。你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对吧?”
“对,我没见过。”
几小时后,在皮埃蒙特肥沃的土地上,她看到了阿巴拉契亚山脉在地平线上描绘的浅蓝色轮廓线。随着他们靠近,山峰在周围起伏,树木郁郁的山脉轻柔地绵延向远方,一直到她目力所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