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秋克说了说战争刚开始时候的事,克雷莫夫听了十分吃惊。在大家都从边境撤退的时候,巴秋克率领自己的一团人向西开去,要堵住德国人的渡口。正在公路上向后撤退的高级首长却以为他是想向德国人投降。立即就在公路上进行审讯,所谓审讯就是骂娘和歇斯底里的喝叫,接着就下令把他枪毙。在最后一分钟,他已经站到一棵树跟前,手下的士兵把他抢了出来。
“是啊,”克雷莫夫说,“中校同志,情形很严重呀。”
“我的心脏没被打穿,”巴秋克说,“不过还是落得一点儿毛病,算我的成绩吧。”
克雷莫夫带着几分演戏般的语气说:
“听见雷恩卡的枪声吗?这会儿戈罗霍夫是在干什么事情吧?”
菜刀刮土豆,或者拿着军营鞋匠使用的修鞋刀干活儿—似乎都和战后国内外人民的生活有直接关系。
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善良终将战胜。不吝惜自己鲜血的正直的人们一定能建设美好的、公道的社会。表露出这种感人的信心的人,认为自己未必能活到和平时期,每天都因为自己还能从早上活到晚上感到惊讶。
五十五
一天傍晚,克雷莫夫做过又一次报告之后,来到师长巴秋克中校的掩蔽所里。掩蔽所在马马耶夫冈的斜坡上,紧靠着班内山沟。
巴秋克的个头儿不高,一张被战争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战士的脸。他见克雷莫夫来了,十分高兴。吃晚饭的时候,巴秋克的桌上摆了挺好的肉冻和滚热的面饼。巴秋克一面给克雷莫夫斟酒,一面眯起眼睛说:
巴秋克侧眼看了看他。
“他干什么?大概是在玩捉‘傻瓜’。”
克雷莫夫说,他听说在巴秋克这里要开一个狙击手会议,他很有兴趣参加这个会议。
“噢,当然会有兴趣,怎么会没有兴趣。”巴秋克说。
他们谈
“我一听说您来给我们作报告,就想您先到哪儿呢,先到罗季姆采夫那儿去,还是先到我这儿来。结果,您还是先到罗季姆采夫那儿去了。”
他哼哧两声,笑了笑:
“我们在这儿,就像住在乡下一样。到晚上一安静下来,就跟邻居们打电话聊天:你吃的什么,有谁上你那儿来啦,你要上谁那儿去,首长对你说什么来着,谁那儿澡堂好,报上报道什么人啦?报纸不报道我们,一个劲儿报道罗季姆采夫,从报上看,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斯大林格勒作战。”
巴秋克拿好东西招待客人,自己却只是喝茶吃面包,看来他对好吃的东西不感兴趣。
克雷莫夫看到,那安详的动作和乌克兰式的缓慢语调,与巴秋克流露出来的一些不愉快的想法很不相称。克雷莫夫觉得难过的是,巴秋克没有向他提出任何一个与报告有关的问题。报告似乎没有接触到巴秋克真正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