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在吃过晚饭之后,他的话多起来,说起揭露反g,m破坏者的事,这些破坏者活动在最使人意想不到的部门:生产医疗器械的工厂、生产军鞋的车间、食品厂、地方的少年宫、莫斯科赛马场的马棚、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
他的记性特别好。看样子,他读了很多书,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他读了很多遍。在争论的时候,他常常说:“斯大林同志在十七次党代表大会上就说过……”于是他从中引出一段话。
有一天格特马诺夫对他说:
“引文归引文。书上讲的话多着呢。书上说:‘我们不要别人的土地,自己的土地我们一寸也不让。’我们的土地不是已经让德国人占了吗?”
可是涅乌多布诺夫耸耸肩膀,就好像侵占着伏尔加河的德国人跟一寸土地也不让的话一点也不相干似的。
照在塘水里的小白桦树。
涅乌多布诺夫的年纪比诺维科夫和格特马诺夫都大。在一九一六年因为参加布尔什维克小组就进了沙皇的监狱。
国内战争以后,他响应党的号召在政治保卫总局[55]工作过一个时期,后来在边防军工作,又被送到军事学院学习,学习期间担任年级党组织书记……后来又在党中央军事部、国防人民委员部中央机关工作。
战前他两次出国。他是上级任命的工作人员,属于特别登记的人员,以前诺维科夫不十分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不明白上级任命的工作人员有什么与众不同,有什么了不起。
从申报军衔到得到军衔,一般都要经过很长时间,涅乌多布诺夫的军衔从申报到批准却快得出奇,好像国防人民委员部就等着批他的申报材料呢。履历表具有很奇怪的特点:它能说明人的一生中所有的秘密,说明成功与失意的原因,可是,过了一阵子,在新的情况下,结果却什么也不能说明了,相反,倒是掩盖了实质。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坦克、战斗条令、射击、
战争用自己的眼光重新审查了履历表、自述、鉴定、奖状……所以上级任命的涅乌多布诺夫成了上校诺维科夫的下属。
涅乌多布诺夫明白,等战争结束,这种不正常的状况也会结束的……
他带了猎枪来到乌拉尔,军里所有喜欢打猎的人都惊得发了呆,诺维科夫说,大概沙皇尼古拉当年就是用这样的猎枪打猎的。这支猎枪是涅乌多布诺夫在一九三八年凭一张领物证领到的,他还凭领物证从特别仓库领到家具、地毯、瓷器和别墅。
不论谈战争,谈德拉戈米罗夫将军的著作《集体农庄》,谈中华民族,谈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人品,谈西伯利亚的气候,谈俄罗斯大衣呢的质量,或者谈金发女子比黑发女子漂亮,他的见解都不超出规格。
很难理解,他这是拘谨,还是真实内心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