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是的。如今的谈话也都是在喝茶的时候。您说得很对。”
“就是,就是。马季亚罗夫真有头脑!真够大胆!他说的那一番叫人十分听不惯的话太有意思了。”
卡里莫夫抓住维克托的胳膊。
“维克托,您是否发现,马季亚罗夫有时把微不足道的事情说得过分严重?使我不放心的就是这一点。要知道,他在一九三七年被捕过,关了几个月,又放出来了。那时候可没有放过任何人。无缘无故是不会放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维克托慢悠悠地说,“他是不是拿话来引话?”
……”
有时维克托面前会出现一个人的痛楚而困惑的眼神,这人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使人感到可怕的不是老朋友的话,而是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可怕的是,维克托不敢直截了当地问他:“他们传讯你。你是间谍吗?”
他有时想起自己的助手的脸,有一次他当着这位助手的面很轻率地开玩笑说,斯大林在牛顿之前很久就发明了万有引力定律。
“您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听见。”年轻的助手爽快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不管怎么样,开这种玩笑是愚蠢的,就好比随便乱敲硝化甘油[64]瓶。
他们在拐弯处分了手,维克托朝自己家走去。
“去他妈的,随他的便吧,”他想道,“真希望像人一样说说话儿,不害怕,什么都谈,痛痛快快地谈,不矫饰,不说假话,什么都不在乎……”
幸亏像马季亚罗夫这样能独立思考的人还有,还没有完全灭绝。而且卡里莫夫在分手时对他说的一番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使他心里发冷。
他心想,他又忘记对索科洛夫说说他收到的乌拉尔来信了。
他在黑沉沉、空荡荡的大街上走
啊,自由而爽快地说话的力量呀!这力量就表现在一下子说出来而不害怕。
不论维克托是否了解今日自由交谈的悲惨结果,这些谈话的参与者都是痛恨法西斯、害怕法西斯的……为什么在战争已经打到伏尔加河上,他们都在经受着战争失败的痛苦,战争失败带来可恨的法西斯奴役的时候,仍然没有自由?
维克托一声不响地同卡里莫夫在一起走着。
“很奇怪,”他忽然说,“看外国的描写知识分子的小说,比如海明威的小说,他笔下的知识分子在谈话的时候不停地喝酒。鸡尾酒,威士忌,朗姆酒,白兰地,然后又是鸡尾酒,威士忌,各种牌子的白兰地,俄罗斯知识分子的重要谈话却是在喝茶时进行的。民意派、民粹派和社会m;主党人的许多事都是靠一杯上等的清茶谈成的,列宁同战友们商讨伟大的g,m也是靠一杯清茶。不错,听说,斯大林倒是喜欢白兰地。”
卡里莫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