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说,战后她将成为一座大房子的女主人,房子将是很漂亮的,房子后面还会有花园。
难道就这样定了,就这样一辈子吗?
不知为什么她很希望让诺维科夫明白:克雷莫夫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有才华的人,她对克雷莫夫是有感情的,应该说,是很爱他的。她不希望诺维科夫因为她爱克雷莫夫而产生醋意,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不自觉地挑动他的醋意。不过她把托洛茨基的话对他说了,这话克雷莫夫只对她一个人说过,现在她也只是对他一个人说。“如果当时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克雷莫夫在一九三七年未必能逃
“你是陌生人,完全是陌生人嘛。说真的,你是什么人?”
“这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她已经身不由己了。她一面给他往杯子里倒开水,一面问:
“还要面包吗?”
忽然她又说:
的。比她更随和、更老实的人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说也奇怪,就在和德国人打仗的时候,我还是相信,她是这个城市里最善良的人。奇怪吗?”
“她很快就要回来了吧?”他问。
“不,跟她打的仗已经打完了,把她送走了。”
“那也没办法。”诺维科夫说。
她很想对他说说她是怎样怜悯被她抛弃的克雷莫夫。他连可以通通信的人都没有了,也没有人需要他去看望了,他只有苦恼,无法排遣的苦恼,孤独。
“如果克雷莫夫出什么事,受重伤或者进监狱,我还要回到他身边去。这一点你要考虑。”
“他因为什么要进监狱?”他正色问道。
“哼,进监狱还不容易吗,他过去搞过**国际,托洛茨基也认识他,看过他一篇文章之后,还说过:‘真精彩!’”
“你试试看,要是再回去,他还要把你赶走呢。”
“你别操心。那就是我的事了。”
此外她还想谈谈里蒙诺夫,谈谈沙尔戈罗茨基,谈谈与这两个人有联系的很有意思然而不易理解的一些新的说法。想说说小时候亨利逊怎样把沙波什尼科夫家的小孩子们说的一些好笑的话记下来,记录这些话的笔记本就在桌子上,可以看一看。很想说一说报户口的经过,说一说那个户籍股长。但是她还不够信任他,在他面前怕难为情。他要不要听她说的呢?
很奇怪……她就像重新在经历她和克雷莫夫关系的破裂,她的心灵深处一直还以为可以破镜重圆,恢复过去的一切。这一点使她心里得到安慰。这会儿,当她感到有一股力量将她卷起时,她又痛苦,又惶恐:难道这就永远、永远不再恢复了吗?可怜的克雷莫夫,真可怜啊!为什么他这样苦?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她说。
“你是我诺维科夫家的人啦。”他随口说。
她笑起来,凝视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