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科夫在内心深处对于所谓人民敌人、富农和富农帮凶没有仇恨,没有恶感。他从来不曾想过把什人关进监狱,把什人送交法庭,或者在大会上揭发什人。不过他认为,这种好心肠和恨不起来是由于自己政治觉悟不高。
可是诺维科夫却觉得,涅乌多布诺夫见到人,首先出现和马上出现便是警惕性,他会抱着怀疑态度想:“啊呀,亲爱同志,你不是敌人吗?”昨天他还对诺维科夫和格特马诺夫说过,有些反g,m建筑师,曾经企图把莫斯科些主要街道变为敌人空军降落场。
“依看,这是胡说八道,”诺维科夫说,“这是军事上无知。”
现在涅乌多布诺夫和诺维科夫谈起自己喜欢谈第二个话题—谈家庭生活。他摸摸车厢里暖气管,说起战前不久在他别墅里安装暖气设备。
这个话题出乎意外地使诺维科夫很感兴趣,他认为很重要,并且请涅乌多布诺夫画张别墅暖气设备线路图,他把图纸折叠起来,放进军装内口袋。
不是开走?
他老远看见节节铁路货车、盖着帆布辆辆凸凸棱棱钢甲坦克、戴着黑色钢盔岗哨,看见挂着白窗帘军部车厢。
他从名立正哨兵身旁走进车厢。
副官维尔什科夫因为诺维科夫没有带他上市里去,很不高兴,所以声不响地把统帅部来密码电报放到小桌上:开往萨拉托夫,然后开上阿斯特拉罕支线……
涅乌多布诺夫将军走进来,也不看诺维科夫脸,而是看着他手里电报,说:
“将来会用得着。”他说。
不久,格特马诺夫走进来,高高兴兴地大声向诺维科夫表示欢迎:“好哇,们军长又回来啦,们本来还想重新选举首领呢,以为斯捷潘·拉辛把自己队伍扔掉啦。”他眯缝起眼睛,很和善地看着诺维科夫。诺维科夫听到政委开玩笑,也在笑着,可是他心里出现已经成为习惯紧张。
格特马诺夫开玩笑有个很奇怪特点,他似乎知道诺维科夫很多事情,他开玩笑正是
“路线定下来。”
“是,涅乌多布诺夫同志,”诺维科夫说,“不是路线,是命运已经定:斯大林格勒!”他又说:“留京中将问候您。”
“啊,啊,啊。”涅乌多布诺夫说。实在弄不清他这冷漠“啊,啊,啊”是针对什:是对将军问候,还是斯大林格勒命运?
他是个奇怪人,诺维科夫觉得他有些可怕:不论路上出什事儿—等待对向开来列车通过,车厢轴箱发生故障,或者调度员没及时给发车信号—这时候涅乌多布诺夫就来劲儿,说:
“把名字记下来,记下来,这是有意破坏,应该抓起来,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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