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尔什科夫那单纯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首先他觉得伤脑筋,这一下子军长要倒胃口了。同时他又同情那名坦克手。这种同情包含各种各样的意味:有苦笑,有鼓励,有同志般的赞赏,有父亲般的疼爱,有难过和担心。
他报告说:“是的,
“好的,好的,就是要快一点儿。”
一名满头大汗的炊事员马上带着紧张、幸福和委屈的表情跑进单间里来,摆起一碟碟乌拉尔腌制品。
“给我来一瓶啤酒。”涅乌多布诺夫懒洋洋地说。
“有,有,少将同志。”炊事员得意地说。
诺维科夫觉得,因为很久没开荤,现在突然非常想吃,眼泪都急出来了。
族中,抱敌对态度的人、不可靠的人、面貌不清的人占的比例很大。”
“这一点在一九三七年就该考虑,”诺维科夫说,“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叫米佳·叶甫谢耶夫。他天天在叫喊:‘我是俄罗斯人,这是最要紧的。’可是他这个俄罗斯人也倒了霉,被关起来了。”
“各个时期有各个时期的情况,”涅乌多布诺夫说,“关的都是坏蛋、敌人。我们是不会无缘无故关人的。过去我们和德国人缔结布列斯特和约,符合布尔什维克主义;现在斯大林同志号召彻底、干净地消灭侵入苏联国土的所有德国人,也符合布尔什维克主义。”
又换成教训的口吻说:
“在我们的时代,布尔什维克首先应该是热爱俄罗斯的人。”
“首长已经吃不惯啦。”他在心里说着,想起刚刚不久前吃的冰冷的波斯丁香。
诺维科夫和涅乌多布诺夫同时朝窗外看了看:一名喝醉的坦克手由一名背枪的民警扶着,歪歪倒倒、踉踉跄跄地在铁路线上走,一面尖声叫着。坦克手想挣开,想打民警,但是民警把他抱得紧紧的,看样子,坦克手已经醉糊涂了,一会儿就忘记了要打人,忽然很亲热地在民警的脸上吻了起来。
诺维科夫对副官说:
“这真不成体统,马上去查清楚,向我汇报。”
“要把这个坏蛋、这个破坏军纪的分子枪毙。”涅乌多布诺夫说着,把窗帘拉上。
诺维科夫非常气愤:他诺维科夫对俄罗斯的感情是在战火中锤炼出来的,涅乌多布诺夫的俄罗斯感情也许是从诺维科夫不曾跨过的什么办公室里借来的。
他和涅乌多布诺夫谈着,非常恼火,想着很多事情,心里很激动。他两颊通红,好像风吹过或者太阳炙晒过,心咚咚跳着,跳得很激烈,无法平静。
似乎有一个团从他的心上走过,许多靴子齐声响:“叶尼娅,叶尼娅,叶尼娅。”
已经不再怨恨诺维科夫的维尔什科夫探进头来,用恭顺的语调说:
“上校同志,请允许我报告:炊事员不知怎样才好,等您吃饭已经等了两个多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