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很猛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厢里所有的箱子和包裹一下子蹦了起来,维克托和娜佳也跟着蹦了一下。他们对看了一下,笑了起来。
奇怪,很奇怪。他何曾想到,在战争的痛苦年月里,在喀山逃难的时候,他会取得他最大、最重要的
在从车站回家的路上,维克托坐在货车车厢里的行李上,打量着坐在旁边的娜佳阴沉的脸,问道:
“怎么,小姐,你在喀山想象的莫斯科不是这种样子吧?”
娜佳因为爸爸摸到了她的心思,很生气,就什么也没有回答。
维克托就给她讲解起来:
“人类不懂得,他们建起的城市并不是大自然本来就有的一部分。人类为了保护文明,必须驱除野狼,清除冰雪,铲除杂草,因此就不能放下武器、铁锹和扫帚。如果他们马虎大意,闲散一两年,那可就糟了,野狼会从森林里跑出来,杂草到处生长,城市会被冰雪堵塞,到处是灰尘。已经有多少大城市被尘土、积雪和荒草淹没了啊。”
楼房的砖堆中间跑来跑去。
“你指挥这个团吧。”别廖兹金对皮沃瓦罗夫说。又说:“整个战争期间上级都对我很不满意。可是现在,我在地下闲待了一阵子,又唱了歌儿,可是你瞧,又得到崔可夫的感谢,又捞到师长头衔,这可不是玩儿的。现在我可是不能放过你。”
但是德国佬冲过来了,没工夫开玩笑了。
二十五
在寒冷的下雪的日子里,维克托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莫斯科。弗拉基米罗芙娜不愿意厂里的化验工作中断,就留在了喀山,虽然维克托已经在奔走,设法把她安置在卡尔波夫研究院。
维克托很希望跟捞外快的司机一起坐在驾驶室里的柳德米拉也能听到他的高论,就把身子探到车厢拦板外面,对着开了一半的小窗孔问道:
“柳德米拉,你坐得舒服吗?”
娜佳说:
“不过是扫院子的人没有扫雪,这跟毁灭文化有什么关系?”
“你这傻孩子,”维克托说,“你看看这一堆堆的冰。”
这些天是很奇怪的—心里又高兴又惶惶不安。似乎德国人依然很可怕,很强大,他们正准备新的猛烈的进攻。
战争似乎还未见转机。但是人们想回莫斯科已经是自然而然的事了,z.府开始组织一些单位复员回莫斯科,也是合乎情理的了。
人们已经隐约感觉出战争的春天即将到来的信息。不过,首都在战争的第二个冬天里依然显得冷清,凄凉。
人行道上肮脏的雪堆像一座座小山。郊区的街巷间,一条条小道像乡间小径一样,连接着从居民家门口到电车站与商店的通路。很多窗子里伸出冒烟的罗马尼亚式铁烟囱,墙上覆盖了一层熏得黄黄的冰凌。
身穿小皮袄、头上裹围巾的莫斯科人显得很土气,很像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