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诺夫用锉刀和砂纸把传动杆打磨光,又把连接传动杆与磨盘栓紧紧。他这个有文化莫斯科机械师认为该做,都做,对乡下木匠做粗糙活儿进行加工,但是在这之后,手磨更不灵活。
谢苗诺夫躺在炕上,思考着怎样才能更好地磨面粉。早晨他又把手磨拆开,使用轮子和旧挂钟部分零件。
“赫里斯佳大娘,您来看看!”他带着自夸口气说,并且指指他安装双齿轮传动装置。
他们彼此几乎不说什话。她没有说过她那死于九三〇年丈夫,没有说过失去音信儿子,也没有说过嫁到普里卢基、忘记妈妈女儿。她也没有问他,是怎样被俘,是什地方人,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
他怕到外面去。每次在上院子里去之前,先要朝窗外观察半天,而且总是急急忙忙回到屋里。如果关门响声大,或者茶缸掉在地上,他就害怕,好像好日子完,赫里斯佳老大娘再也无能为力。
干他流泪眼睛、头发、肩膀。她搀扶着他坐到板凳上,弯下身子,揩干他那像麻秆样细腿,给他穿上褂子和内裤,扣上用布结成扣子。
她把盆里水倒进桶里,把又黑又臭脏水提出去。
她把张羊皮筒子铺到炕上,上面蒙上带条纹麻布,又从床上拿来个大枕头,放好。
然后她像搀只小鸡样,轻轻地把谢苗诺夫搀起来,帮助他爬到炕上去。
谢苗诺夫迷迷糊糊地躺着。他身体感触到难以想象变化:残酷世界心想消灭这受尽折腾牲畜企图再也不能实现。
有时邻居上赫里斯佳大娘家来,谢苗诺夫就爬到炕上躺着,尽可能不大声喘气,不打喷嚏。不过,邻
但是不论在集中营里,还是在火车上,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难受。两腿麻木,手指酸痛,骨头疼得厉害,恶心,头脑里乱糟糟,有时忽然轻飘飘、空荡荡,发起晕来,眼睛刺疼,不住地打嗝儿,眼皮发痒。有时心里发闷,发慌,胸口说不出难受,好像就要死。
过四天。谢苗诺夫下炕,开始在屋里走动。他感到惊奇是,好像世界上有许多吃东西。在集中营里却只有烂甜菜吃。似乎世界上只有稀稀糊,只有集中营里发臭稀汤。
可是现在他看到小米、土豆、白菜、猪油,他听到公鸡叫声。
他像个小孩子样,觉得世界上好像有两个魔术师,个善良魔术师,个凶恶魔术师,他很怕凶恶魔术师又把善良魔术师打败,那样温暖、有饭吃、善良世界就要消失,他又要用牙齿啃自己皮腰带。
他摆弄起盘手推磨,因为这手磨工作效率实在太低。磨几把灰灰粗面,就要弄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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