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全世界知名的历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文学评论家、地理学家、世界美术研究专家、研究梵文和古凯尔特语的学者,在劳改营系统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劳改营的发展还不够,还不能利用这些人的特长。他们干的是粗活儿,或者在事务工作方面和文教科做一些所谓笨活儿,或者在残废营里闲待着,根本无法运用他们的知识,他们的知识往往是极其渊博的,不仅在苏联,而且在全世界都得到极高的评价。
克雷莫夫听着卡茨涅林鲍肯不停地说,就好像一位学者在介绍自己一生的主要事业。他不仅是歌颂和赞美。他还是个研究者。他进行比较,揭示缺点和矛盾,联系,对照。
在劳改营外面也存在着缺陷,当然,其形式是不那样明显的。在现实生活中有不少人做的不是他们能做的工作,不是发挥其所长,在各个大学、各个编辑部、科学院各研究所都有这类现象。
卡茨涅林鲍肯说,在劳改营里,刑事犯统治着政治犯。刑事犯又霸道,又野蛮,又懒惰,又贪财,动不动就不要命地打架
。
他说了说怎样审讯布哈林,加米涅夫多么倔强。有一天夜里他和克雷莫夫一直谈到天亮。
这天夜里,这名肃反工作人员发展和丰富了他的理论。
卡茨涅林鲍肯对克雷莫夫描述了新经济政策时期的新资产阶级分子弗伦克尔的不寻常遭遇。弗伦克尔在实行新经济政策初期在奥德萨建立了发动机工厂。在二十年代中期他被逮捕并被押送到索洛韦茨基群岛上。他在索洛韦茨基劳改营里的时候,向斯大林提供了一份天才的方案。这个老肃反工作人员在这里用的字眼儿就是“天才的”。
他在这份方案中用大量经济学和技术方面的数据论证了如何利用成千上万的犯人修建道路、堤坝、水电站,开凿运河。
这位被囚禁的新资产阶级分子便成了克格勃的中将,因为当家的十分看重他的想法。
二十世纪忽然闯入简单劳动时期,这种被神圣化的劳动实际是囚犯连队的劳动和旧式的苦役劳动,是锹、镐、斧头和锯子的劳动。
劳改营世界也开始吸收现代文明,也使用电力机车、自动升降机、推土机、电锯、涡轮机、割矿机、大量的汽车和拖拉机。劳改营世界装备了运输和联络飞机、无线电联络和通讯系统、自动车床、现代化的选矿系统。劳改营世界设计、规划、建造矿井、工厂、新的海洋、宏伟的水电站。
劳改营世界发展十分迅速,并存的旧的苦役式劳动显得很可笑,很好玩儿,就像孩子们的拼图方块。
但是,卡茨涅林鲍肯说,劳改营还是跟不上现实的发展,因为现实不断地向劳改营提供人力。有许多学者和专家还是派不上用场,他们和技术与医务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