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影像随着斗士的舞动而摇摆,投下的阴影也随之扭动。
他的后背上方痛起来。一缕冷汗滑过他的胸膛。手术没有成功。他还在这里,仍是一具肉身,没有莫利在等他,在注视着斗士手中的刀转动,没有阿米塔奇拿着机票、新护照和钱在希尔顿等候。这全是一场梦,一场可悲的幻想……热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片红光闪过,鲜血从一条颈静脉喷出。一个人影倒下去,全息影像闪动着淡去,人们在尖叫,站起身,再尖叫……
一股苦味涌上喉头,他想吐。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看见琳达・李走过去,灰色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别无他物。她还是穿着那件法国工作服。
她消失了。消失在阴影之中。
白T恤和松垮垮球裤的泰国人手里买到了票。
“萨米家”位于港口旁一个货仓背后,是一座穹顶充气屋,外墙灰色布料紧绷在细细的钢索之上。门廊两端各有一扇门,勉强算是道气密门,保持屋内气压高于外界,不致塌倒。天花板是三合板材质,间次装着荧光灯环,多数都已坏掉。潮湿的空气里充满汗水与混凝土的气味。
他全未料到这屋里会有怎样的舞台,怎样拥挤的观众,怎样紧张的寂静,怎样高大的光影。混凝土台阶层层往下,中央大略围成一个舞台,舞台上方一圈密密麻麻的投影设备。没有灯,只有全息影像在上方闪耀变换,重现舞台上两个人的所有动作。香烟的烟雾从台阶上层层升起,漂浮在空中,最后被加压机吹出的风搅散。没有声音,只有经过消音的加压机风声,还有被扩音器放大的搏击手的呼吸声。
两个搏击手相对转圈,色彩在莫利的反射镜片上流动。这里的全息影像放大率是十倍;放大十倍之后,他们手中的刀也还不足一米。凯斯还记得他们握刀的姿势同击剑一样,手指蜷曲,拇指与刀锋平行。莫利仰头观看,神色平静。
“我去找点吃的。”凯斯说。她点点头,却已全心沉浸于搏击手的舞动之中。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扔下啤酒和烤鸡,随着她奔去。或许他还叫了她的名字,但他无论如何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他转过身,走进阴影之中。这里太黑,太安静。
观众大都是日本人。和夜之城不一样。这大概说明这家搏击场得到了某大公司休闲委员会的批准。他想象一辈子都替一家大公司打工的生活。公司宿舍,公司赞美诗,公司葬礼。
他绕着场子转了一圈才找到小吃摊,买了串烧和两大罐啤酒。他仰头扫了一眼全息影像,看见鲜血从一个人胸前淌下。浓浓的棕色调味汁顺着签子流到他的手指上。
还有七天他就可以接入网络。他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