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壮着胆子翻过了吱呀作响的楼梯,爬上了位于屋子尖端的阁楼。我经常溜到狭窄的走廊上,躲在那扇闩着的门外,靠着隐秘的钥匙孔偷听一些奇怪的声响。
这些声音会让我产生某种难以说清楚的恐惧感——这是在畏惧那些若隐若现的奇迹与那些徘徊不去的神秘。并非是那些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它们本身并不恐怖;但它们带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于地球上的任何东西,而且在那些声音中穿插的间隔似乎在暗示这音乐含有交响曲的性质,我很难想象,这能仅靠一名演奏者完成。我敢肯定,埃里奇·赞是一个有着狂野力量的天才。几个星期后,演奏变得愈发狂野起来,而那位老音乐家也变得越来越憔悴和鬼祟了。我觉得他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到了这个时候,不论什么时间,他都不会再邀请我造访他的阁楼,甚至当我们在楼梯间相遇时,他还会有意避开。
而后,有一晚我躲在门外偷听时,我听见那低音提琴发出的尖叫声突然高声大作,变成一团闹哄哄的混乱声响;这种喧闹不禁让我怀疑起自己已经动摇的理智,那扇闩着的门后传来的一切难道不正哀怨地证明了里面正在发生某些恐怖的事情么?——那是只有一个哑巴才能发出的、口齿不清的可怕叫喊;那是只有在最为可怕的恐惧或痛苦的时刻才能发出的叫喊。我再三敲打着大门,却没有任何回应。于是,我只得等在黑暗的走廊里,伴随着恐惧与寒冷颤抖着,直到我听到那可怜的音乐家借着一张椅子的帮助无力地想要从地板上爬起来。我想他可能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于是我重新开始敲打大门,同时宽慰地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听见赞跌跌撞撞地爬向窗户,关上百叶窗与窗框,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迟疑着打开了门,邀请我进来。这一次,他看见我时所流露出的快乐与欣慰表现得颇为真实;因为当他如一个孩童抓住自己母亲的裙摆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时,他扭曲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安慰。
老人可怜地摇晃着,迫使我坐进椅子里,然后自己坐进了另一张椅子;他的低音提琴和琴弓胡乱地扔在身边的地板上。他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古怪地点着头,露出一副既热情又受了惊吓般小心聆听的矛盾神情。而后,过了一会儿他看起来似乎感觉安全了,于是绕过了椅子写了一张简短的纸条,并交给我。然后,他又回到了桌子边,开始不停地飞快书写着一些东西。纸条上恳求我可怜可怜他,同时也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待在房间里等他用德语写下完整的讲述,好说清楚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所有奇迹与恐怖。于是,我坐在那里等着,看着哑巴手里的铅笔飞快地书写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仍旧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