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却始终在变化,他一直无法确定某一张面孔,或是某一件家具,甚至他都无法看清房间本身,因为门和窗户也表现出了极其明显的变迁,就好像那些通常情况下比较容易挪动的物件一样。这很古怪——该死的古怪——我叔叔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就好像隐约觉得我不会相信他的话一般,尤其当说到那些陌生的面孔中有许多都清晰无误地显露出哈里斯家族的特征时,他就变得更加窘迫起来。此外,他始终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仿佛某种弥漫四周的幽灵已经分散游走进了他的身体,正在设法将他身体里的重要生理活动占为己有。当想到这些生理过程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经过连续八十一年的工作之后,它们应该已经过度劳损了,如今却还需要对付就连最年轻、最强壮的身体系统也可能会感到畏惧的可怕力量;但片刻之后,我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些噩梦。这些令人不安的幻觉充其量不过是叔叔对于调查冒险,以及预期目标的思考而已。这些东西最近填满了我们的大脑,将其他所有东西统统赶了出去。
与叔叔的交谈也渐渐驱散了我心中的异样感觉;最后,我开始打起哈欠,准备小憩一会。叔叔此刻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了,尽管噩梦让他在既定的两个小时远未结束前就惊醒了过来,但他依旧非常乐意接过守夜的任务。我很快就睡了过去,并且立刻就被一些极端令人烦乱的噩梦给缠上了。在梦境里,我感到宽广无垠、深不可测的孤独;我躺在那里,被某个监狱牢牢地禁锢着,敌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裹挟住整个监狱。我似乎被捆绑着,并且塞住了嘴巴。远方有许多人在叫喊,他们渴求我的鲜血。那回响的吼叫不停地嘲弄着我。叔叔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相比醒着的那段时候,此刻的我产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联想。我还记得许多毫无意义的挣扎,以及试图尖叫的徒劳努力。那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睡眠。甚至,有那么一会儿,当回响的尖叫劈开梦境的藩篱,将我投进突然而又惊骇的清醒中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我在尖叫声中惊醒了过来,所有客观存在的实物都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V
躺下的时候,我恰好背对着叔叔坐的椅子,因此在突然惊醒的片刻,我只看到了地窖中朝向大街的房门,向北的窗户,以及地窖北面的墙壁、地板与天花板。一种比真菌散发的磷光以及街上路灯光芒更加明亮的光线让所有的景物以一种鲜明得近乎病态的方式印刻进了我的大脑。那并不是一道很强的光线,甚至连较强也算不上;肯定没有强到能读书的程度。但它仍然在地板上投下了我与行军床的影子。而且它是淡黄色的,有种刺激并穿透肌肤的力量——这暗示着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