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画都是以地下室为场景,怪物们通过洞口和石砌建筑的裂缝爬出,蹲坐在木桶或火炉后边狞笑着,等待第一个受害者走下楼梯。
还有一幅令人作呕的画似乎描绘了灯塔街的巨大横截面,散发着恶臭的怪物们是像一群蚂蚁似的军团,拥挤在千疮百孔的地面进进出出。现代墓地中的舞会画得十分随性,但在所有剩下的画作中最令我震撼的则是一个未知的地下室里面的场景——成群的怪兽围成一团,中间的那个拿着一本有名的波士顿导游书,很显然,它正在大声朗读。所有的怪兽都指着同一个段落,随后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而且笑声就那样回荡着,我几乎觉得自己听到的是恶魔的回声。那幅画题为《霍姆斯、罗威尔和朗费罗葬于奥本山墓地》。
我逐渐平复下来,重新适应这第二间满是恶魔和病态的屋子,并忍着厌恶开始分析画作的要点。首先,我对自己说,这些画令我抵触的原因是它们的无情与残忍展现了皮克曼也具有同样的特性。这家伙一定是所有人类的敌人,竟在头脑和肉体的折磨及凡人的身体退化中获取欢愉感。而后我又想到,这些画作之所以惊恐,那是因为它们正是伟大的作品。这些画作就是能够令人信服的作品——我们看这些画时,看到了恶魔本身,并为之而深感恐惧。而奇怪的是,皮克曼的绘画能力并不是源自选材和其怪异的内容。画作中并没有模糊扭曲的画面或用传统方式处理作品;所画的轮廓都是轮廓清晰、栩栩如生的,就连细节也都是费力勾画的。尤其是他笔下的面孔!
我们所看到的并不仅是画家的阐释;用简洁客观的手法绘出的画作如水晶般清透,而其本身正是魔窟。天哪,就是这样的!皮克曼根本就不是个幻想家,亦不是浪漫主义者——他从不会给我们恍惚的、短暂的多彩梦境,而是冰冷又讽刺地表达某种稳定、机械和牢固的恐怖世界——他已经充分地、聪颖地、直率地、坚定地理解了那个世界的含义。上帝才知道那个世界是怎样的,或者他是在哪儿瞥见了在那个世界中奔跑、行走、爬行的亵渎之物的样子;不管他的画作灵感来源有多么令人不解,但有一件事是清楚明了的。在所有意义上——在构想和表现手法上——都是一个全面的、勤勉的,也几乎是一个科学的现实主义者。
皮克曼正领我走进地下室中他真实的画室,而我正在为那些未完成画作的恐怖效果而振奋着自己受惊的精神,并宽慰自己。我们到了潮湿阶梯下面的时候,皮克曼打开手电,照向附近的一个角落,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砖砌井栏,很显然那是一口在土地上直接凿出的井。我们走到跟前,那井口足足有五英尺宽、墙体厚度超过一英尺,高出地面六英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