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方向盘的手变得软弱、迟疑起来。我身边的人似乎不像是个交往了一辈子的老朋友,更像是某种从外层空间闯入的外来者——某种汇聚了未知而又险恶的宇宙力量,让人觉得极度可憎的焦点。
我只犹豫了片刻,可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同伴抓住了方向盘,迫使我与他交换了位置。这时,天色已暗,波特兰的灯光早已被我们甩在了身后,因此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眼中的光彩却非同寻常,因此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处在那种古怪的亢奋状态——完全不像平常时候的他——有许多人都注意过这件事情。这个时候,疲倦的爱德华·德比一面差遣着我,一面抢过了我手里的方向盘——对于他那样一个从不坚持自己意见,也从未学过开车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件古怪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这正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沉默不语,而深陷在莫测恐怖中的我很庆幸他没有开口说话。
借着比迪福德镇与索科镇的灯光,我看见他的嘴唇紧紧闭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让我不寒而栗。他们是对的——在这种情绪里,他看起来像极了他的妻子,还有老伊佛雷姆。人们都不喜欢表现出这种情绪的家伙,而我能想见其中的原因——那种情绪里明确流露出了某些如同魔鬼一般、极不自然的东西,而在听过爱德华的胡言乱语后,这种凶险邪恶的感觉就变得更加明显了。我与爱德华·皮克曼·德比交往了一辈子,但身边的这个人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是某种来自黑暗深渊的闯入者。
开进漆黑的路段后,他才开始说话。而当他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完全陌生的声音。它比记忆中的声音更低沉、更坚定、更果断;而它的口音与发音方式也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不过,这声音让我隐约、模糊同时也非常不安地想起了某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我发觉那种口吻带着一丝发自内心而且极端真切的嘲讽——这不是爱德华习惯模仿的那种浮夸做作、无聊显摆的假讽刺,而是某种冷酷的、根本性的、自然而然甚至隐含邪恶意味的嘲弄。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镇定了下来,并且迅速听清楚那些令人心慌的低声细语。
“我希望你忘掉我反抗的事情,阿普顿,”他说,“你知道我的精神状态,我猜你能体谅这样的事情。当然,我极度感谢你能让我搭便车回家。
“还有,你必须忘掉我可能对你说过的那些有关我妻子的疯狂故事——以及一切有关的事情。这是因为我在某个领域过度用心了。我的处世观里充满了各种离奇的想法,而当我的心智筋疲力尽后,它就会炮制出各种各样全都是幻想的具体念头。从现在开始,我会休假——在一段时间里,你可能不会看到我,你也不必为此责怪亚西纳。
“这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