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法德只用一个动作就完成了三件事:一跃而起,扔下电话,在账单上签下“黑热·德夏托”的名字。
“走吧,弟兄们,”他说,“马文在停车场,咱们下去找他。”
“他在停车场干什么?”亚瑟问。
“停车呗,否则呢?二货。”
“但宇宙尽头怎么办
“但我已经非常习惯于被羞辱了,”马文嘀咕道,“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把脑袋插进一桶水里。要我去把脑袋插进一桶水里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水桶。等我一分钟。”
“呃,喂,马文……”赞法德想阻止他,但为时已晚。电话中传来可怜的金属碰撞声和汩汩溺水声,听来让人哀怜。
“他说什么?”翠莉安问。
“什么也没说,”赞法德说,“只是打电话让咱们知道他在洗头。”
“好了,”马文回到线路上,用略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说,“希望你满意……”
“喂,马文,是你吗?”赞法德对电话说,“兄弟,一向可好啊?”等了好一会儿,线路上才传来一个虚弱而低沉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我觉得非常郁闷,”那个声音说。
赞法德用双手盖住听筒。
“是马文,”他告诉其他人。
“嘿,马文,”他又对听筒说,“我们过得很不赖。好吃好喝,互相詈骂,宇宙正在走向终点。我们该上哪儿找你?”
呢?”
“马文后来去哪儿了?”翠莉安说。
赞法德双手一拍两颗脑袋。
“偏执狂机器人!我把他扔在蛙星B上闲逛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了,好了,”赞法德说,“求你了,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哪儿?”
“停车场,”马文说。
“停车场?”赞法德说,“你在停车场干什么?”
“停车呗,否则还能在停车场干什么?”
“好,别走开,我们马上就来。”
又是好一阵沉默。
“别假装你真的关心我,行不行?”马文最后答道,“我很清楚,我只是一个仆役机器人。”
“好的,好的,”赞法德说,“可你在哪儿呢?”
“‘马文,反转主喷射引擎,’大家这么吩咐我,‘马文,打开三号气闸。马文,能帮我把那张纸捡起来吗?’能把那张纸捡起来吗!我算什么东西啊?大脑有一颗行星那么大,他们却叫我……”
“好了,好了,”赞法德几乎没有表露出任何怜悯心。
“嗯,呃,好像是五千七百六十亿年前,”赞法德说,“喂,呃,牌子头儿,把快嘴子给我。”
小个子侍者如堕五里雾中,眉毛在额头上直打转。
“先生,您说什么?”他说。
“侍者,把电话给我,”赞法德说着一把抢过电话。“天哪,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赶不上时代了,真奇怪屁股怎么还没掉下来[2]。”
“您说得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