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在他偷偷地或是公开地纵情饮酒并吸食鸦片度过的三十年中勤奋而富有激情地做出来的。然而晚年时,他却成了一位虔诚老的弟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得出结论,认为自己前三十年间所画的每张图画,都是污秽而渎神的。他不仅弃它们,甚至将自己生命中剩下的三十年,投身于走访各个宫殿、各个城市,寻遍各个苏丹和君王的图书馆及藏宝室,只为了搜寻并销毁他所画的所有手抄本。不管在哪个国王的图书馆,只要发现一张自己昔日创作的绘画,他或是软磨硬泡、想方设法要毁掉它,或是趁人不注意时撕掉他所画的书页,或是逮住机会往画上泼水破坏它。我叙述这个故事作为例子,想要说明一位细密画家在艺术的召唤若不明智地抛弃自己的信仰,将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因此请大家不要忘记谢赫·穆罕默德焚毁了阿巴斯·密尔萨王子位于加兹温的庞大图书馆,只是因为里头收藏了千百本他画的书籍,多到他无法一一加以挑拣。这位极度痛苦而后悔的画家,最后在那场惨烈的大火中被活活地烧死,对此,我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夸张地予以了描述。
“你害怕吗,我的孩子?”姨父大人慈祥地对我说,“你怕我们画的图画吗?”
此时房里一片漆黑,我看不见,但却猜想出他说话时是面带着微笑的。邦斯舅舅
“我们的书已经不是秘密。”我回答,“或许这不重要。但各种谣言正在盛传。有人说我们偷偷摸摸地犯下了亵渎罪。有说,我们在这里制作的书,并不是苏丹陛下想要的,并不是苏丹陛下所期望的,而是一本我们所想要的书,甚至是一本嘲讽苏丹的书,是一本不信神、不信教的书,是一本模仿异教徒大师们的书。还有人说它甚至把撒旦也描绘成了可爱的形象。他们说我们以街上一条肮脏野狗的目光来看世界,用远景画法把一只马蝇和一座清真寺画得几乎同样大小——借口说清真寺是远景——以此亵渎了我们的宗教,嘲笑了前往清真寺参加祷告的穆斯林。晚上想着这些我就辗转难眠。”
“画儿是我们一起画的,”姨父大人说,“不要说是我们做了这些事情,难道我们想过这种念头吗?”
“一点也没有。”我更进一步地说,“但是无论如何人们是听说了,他们说有一张最后的图画上面不是隐晦地表达了不信神,而是公开地侮辱了我们的宗教。”
“你自己也见过最后一幅图画。”
“不,我只是依照您的要求,在一张大纸的各个角落里画出了您想要的图画。那张纸,想必将来是一张双页的图。”我小心而又坚决地说,希望能取悦姨父大人,“但我从没见过完成的图画如果见过整幅画,我便能问心无愧地否认所有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