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缤纷的花朵,恍若天堂的花园里高耸的柏树,情侣们依偎在花园中,吟诗喝,欢乐满溢。置身湿霉、冰冷、遍布灰尘的宝库,我们仿佛也能闻到春天的花香,以及幸福恋人们皮肤上散发出来的隐约幽香。“仔细看,这一位艺术家,不仅能够用真诚细腻的笔触,描绘出爱侣的臂膀、纤的赤足、优雅的姿态和在他们头顶上慵懒翩飞的鸟儿,同样地,也能画出背景中形体粗糙的柏树!”我说,“这是布哈拉人吕特非的作品,由于这位画家脾气,bao躁又好斗成性,以致每幅图都只画一半就不画了。他与每一位君王及大汗争吵,指责他们对绘画一窍不通。这位伟大的大师从不曾在任何一座城市久留,总是从这个君王的宫殿换到下一个,从这座城市迁至下一座,一路上与人起冲突,就是找不到有哪一位统治者的配得上他的才华。直到最后他来到某位首领的画坊。这个微不足道的首领,只统治着几块光秃秃的山顶。尽管如此,吕特非声称:‘大汗的领土虽然小,但他懂得绘画。’于是他在那里呆了下来,度过了二十五年余生。然而,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位微不足道的君主其实是个瞎子,时至今日,这个疑仍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你们看见这一页了吗?”午夜之后很久,我说,这回他们两人一起手拿着蜡烛赶到了我的身旁。“从帖木儿孙子的时代起一直到现在,一五十年的时间里,这册书已经换了十个主人,远从赫拉特传到了此地。”借助我的放大镜,我们三个人审视着塞满书末页各个角落、推挤杂沓、层层相叠的签名、献、历史资料和现实生活中彼此残杀的苏丹名号。“这册书是伊斯兰历八百四十九年时,借真主之助,由赫拉特的穆沙非子,书法家苏丹·威利,在赫拉特编纂完成的,献给伊斯梅图德·冬雅,她是世界的统治者巴依松古尔的兄弟穆罕默德·朱齐的妻子。”接着,我们从书末题名得知,此书流传至白羊王朝的苏丹哈里尔之手,再传给他的儿子雅枯普大人,然后流传到北方的乌兹别克苏丹手中。每君王都曾开心地赏玩这本书一段时间,从中移去或增添一两幅图画。从第一个主开始,每位君王都把自己美丽妻子的面容加入图中,并骄傲地在末页添上自己的名号之后,这本书落入征服赫拉持的萨姆·米尔扎手中,他在书中补上一页献词,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哥哥伊斯玛伊尔君王。后者接着把它带回大布里士,同样补上另一页献词,准备作为礼物。然而后来,天堂的居民,雅勿兹苏丹·赛里姆在察德兰打败了伊斯玛伊尔君王,并将大布里士的七重天宫殿掠夺一空,这本书才随着苏丹的凯旋军队,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最后终于来到了伊斯坦布尔的宝。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