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身处陌生而难以通行的街巷,以及心中对哈桑的恐惧。我们拥挤的队伍在黑等人的保护下,像一列运载宝物的驼马队,为了避开守卫、禁卫步兵、难缠的地痞流氓、小偷或哈桑,特意穿越偏僻荒凉的道路和街巷,专走人烟稀少的地方。偶尔,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能摸索前行,一路上蹭着互相碰碰撞撞。我们彼此紧拉着行走,满怀恐惧,总觉得各种活死人、邪灵和恶魔随时可能从地底窜出,把我们吞入黑夜。在我们手盲目摸索前行的同时,从墙壁和紧闭的百叶窗后面,传来人们在寒冷夜晚的咳嗽与鼾声,以及马厩里牲口低低的嘶叫声。
就连艾斯特,这个走遍了伊斯坦布尔大街小巷、对所有最穷最乱的地区也毫不陌生的人——那是指除了移居者和各种牛鬼蛇神聚集的地区之外——此刻,当走上这些迂回蜿蜒、只通向无穷无尽黑暗的道路时,偶尔也觉得我们可能会消失在这路途上。不过,我仍然分辨得出某些街角我曾在白天提着布包耐心走过。比如说,我认得裁缝总管街两旁的墙、从努汝拉赫教长寓所隔的马厩里飘出的刺鼻肥料气味——很奇怪总让我联想到肉桂——魔术师街旁的火灾废墟、猎鹰人通道,以及广场上的盲人教士喷泉。这么一来,我知道我们根本不是朝谢库瑞亡父的家走去,而前往另一个神秘的目的地。
没有人说得准如果哈桑发火了,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明白黑已经找好另一个地方藏匿他的家人,避免他找上门——也避免杀人恶魔找上门。要是我猜得出那个地方在哪儿的话,现在就会告诉你们,明天早上也会告诉哈桑的——不是因为存心不良,而是我深信谢库瑞还会想要哈桑的追求。不过,聪明的黑,再也不信任我了。
正当我们沿着奴隶市场后面一条暗巷行走时,街道遥远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阵尖叫、哭号的骚乱。我们听见一团混乱的声,恐惧中,我辨认出了开始打斗的嘈杂噪音:棍棒齐飞、剑斧碰撞,以及痛楚的惨叫。
黑把自己的剑交给了一位最信赖的手下,夺下谢夫盖手里的匕首,使得男孩哭了起来;接着他叫理发师学徒与另外两个手下,把谢库瑞、哈莉叶与孩子们带走了。他告诉我说,神学院的学生会抄近道护送我回家;也就是说,他不让我和其他人呆在一起。这是一次偶然呢,还是他们想把藏身之处巧妙地对我保密呢?
在我们不得不走过的这条窄巷底有一间店铺,我知道它是一家咖啡馆。也许打斗才开始没多久就结束了。一群人一面叫嚣,一面在咖啡馆进进出出。起初我以为他们在抢劫,然而,不,他们打算拆了这家咖馆。在旁观者手中火炬的光芒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搬出所有陶杯、铜罐、玻璃杯和矮桌,然后在我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