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不安的不是他
眼神妩媚、天使般的学徒时,偶尔,你会因纯粹的享受而耽溺其中。你很清楚奥斯曼大师想必也从你身上得到过同样的快感,对不对?”
“有时候他会拿一块大理石磨光石狠狠敲击我的耳后部,害我耳鸣好几天,连走路都处于半恍惚状态。有时候他会使劲掴我巴掌,使得我的脸颊痛上好几个期,眼泪直流。我记得这些,但仍然敬爱我的大师。”
“不,”黑说,“你对他满怀怨恨。愤怒在你心底暗暗累积,为了报复,你替我的姨父画法兰克风格的手抄本。”
“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细密画家。事实刚好相反。大师的责打,能使一位年轻细密画家对自己的大师忠诚尊敬,至死不渝。”
“伊莱奇和西亚乌什被人从背后割喉的凶残场景,就如此刻你对下手的情况一样,肇始于兄弟阋墙,而根据《君王之书》所述,兄弟阋墙的原因往往源于一位偏心的父亲。”
“的确。”
“你们这群细密画家的偏心父亲不仅促使你们自相残杀,现在更打算背叛你们。”他狂妄地说。“呃,拜托,刺到了。”他呻吟道。他痛苦地哀号了一会儿,接着继续说道:“没错,只需一眨眼的工夫,你就能割裂我的喉咙,让我血流满地,像头献祭的羔羊,不过,如果你没听完我的解释便下手—我也不相信你会那么做,呃,求求你,够了——那你一辈子都会想着我现在到底打算对你说什么。拜托,刀锋稍微松一松。”我照做了。“虽然从你们小时候开始,奥斯曼大师就密切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欣喜地看着你们的天赋才华在他的悉心教导下,于绘画作品中盛开绽放,不过如今为了拯救他为之奉献了毕生精力的画坊及其风格,他决定弃们于不顾。”
“高雅先生葬礼那天,我讲述了三个寓言,想让你明白人们所谓的‘风格’实际上是多么可厌的东西。”
“你的故事是关于细密画家的个人风格。”黑谨慎地说,“然而奥斯曼大师关心的,是如何严守整个画坊的风格。”
他徐徐讲述道,苏丹已下令尽全力找出谋杀了高雅先生与姨父的凶手,为了这个目的,陛下甚至准许他们进入了皇家宝库;而奥斯曼大师却准备此机会从中阻挠姨父的书,并惩罚那些背叛了他且已开始模仿法兰克大师的人。黑又说,根据风格来判断,奥斯曼大师怀疑图中的裂鼻马是出于橄榄之手;过,身为画坊总监,他相信凶手是鹳鸟,并打算把他交付给子手。我可以感觉到,在尖刀的逼迫下,他说的是事实。看见他像个孩子般认真地叙述这一切,我真想亲吻他。他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铲除掉鹳鸟,意味着奥斯曼大师死后——愿真主赐福他长命百岁——我将接替他担任画坊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