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却要求别人纯洁高尚。
静山在电话里告诉她,东东回威海了。她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什么。静山说他的运气还是不错,回去以后就升了一级。她想那么菩萨还是挺准的。静山说五一去哪里呢,她说在家待着。静山说不去普陀山了吗,她说人都不全了,去还有什么意思。静山说去吧,本来就没有什么全不全的,人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只要自己还在,就是全的。
这次他们没有在汽车站等来等去,反正就两个人,说好时间一下就找到了。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想问小童最近在干什么,可是又告诉自己不要问。静山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也没什么不高兴,面部表情非常平静,还是像往常一样,带头在前面走着。她想起中学的时候,静山老是让她抄作业,她不会做几何题,就在上课前把静山的本子拿过来,藏在课桌下面,照着上面的样子偷偷画辅助线。小童那时候数学挺好的,其他也挺好,就是一个很乖的女孩,不太和男生说话。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变成情侣的。世界上的一切都非常神秘,有时候让人觉得美丽,有时候又纠缠不清。她很希望所有的关系都简简单单,人可以放下自己,不要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小心思。可是她做得到吗?就从她自己开始。如果不行,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还是那一些路。静山说我们住头一年来的那个旅馆吧,你记得在哪里吗?她说不记得,但是旁边好像有一家小饭店的。他们沿路慢慢走着。还是有许多花,矮矮的妇人夸自己的住处多么干净,便宜,而且就在隔壁。他们笑笑,都不说话。看到一个很眼熟的,跟前年那个带路的妇人长得差不多,他们跟着上去,却发现房子变了。静山问,你有没有一个弟弟,也有出租的旅店,自己还开着一个小饭馆的?妇人说没有。她问怎么办,静山四下看看,说算了,就住在这里吧。
还是那些菩萨,还是那些庙。但是握着香的时候,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许什么愿,三年的人事变化,让她惊讶,但也很自然。天地在顺着自己的意志往下延续,而他们只是其中那么微小的点。身边这些许愿的人,有时觉得他们可憎,有时觉得他们可怜。不知道菩萨怎么看她。也许根本就不看。香燃了快一半,她还在那里浑浑噩噩,胡天胡地,脑中空无一物。
吃过晚饭,静山敲她的门来找她聊天。屋子里暗,他们搬了椅子坐到院子里去。像前年一样有点晚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后来静山说白天看到一个修行的人,也像前年那样三步一磕头地往山上走,问她看到没有。她说没有。她问静山,你觉得菩萨灵吗?这几年来你都许了什么愿呀?静山说,所有的愿望无非都是一句话,希望过好日子。